从前有座山 3q2n3ssb
（壹）
记忆的开端
牛家村就坐落在那半山腰上。雾气填谷，远近山峦，若隐若现。3月以来，雨就越下越多，牛娭毑知道，这雨一直要下到7月才会逐渐减少。
牛家村的祖屋已经住了上百年了，用黄土坯夯实的墙基也已经张牙舞爪地咧开了几道闪光似的细缝，蜿蜿蜒蜒至门槛下的狗洞口。屋顶的瓦年久失修，一逢上雨季那墙上就渗出一条条乌得像墨的水渍来，斑斑驳驳的像是逝者如斯、枯木朽株时不能提防的老。潮气更是隔不断。屋外下大雨，屋里就会滴小雨，水珠有时会滴到案桌上，几乎不能放东西了。地板上腾出家里仅有的几只锅瓦瓢盆，顺着如织的雨线接着，噼噼啪啪的滴雨声在穿堂里发出一下一下的闷响，好似从廊道另一端的光亮里经历过这上百年弄堂，经历暗流的光阴，沉浑、潮湿又从容地穿透而来。
白癜风元旦治疗计划牛家村的祖屋大门有一副门联，每年冬至会更替。晦暗的祖屋和大山葱郁的背景衬得它非常耀眼，在对面的山路上也可窥见这一抹鲜红。门联上绝非富贵祥瑞云云，总是呈现一种清淡高远的诗句，为的是寄予缅怀与敬畏过逝
的牛娭毑丈夫和他的父母兄姐。只是这雨水把上面的毛笔字已晕了一团一团的黑，一横一竖都歪歪扭扭地走了形。牛娭毑在这里平安地住了一辈子，很早就守了寡。老伴享年还不到40岁，走时留下了牛娭毑和一个孤娃相依为命至今。牛娭毑的崽如今已经长大成人了，村里人都叫他“牛二叔”。牛二叔五年前讨了一房老婆，生了一个昵称唤做二狗的细伢子，也已经3岁了。他在四十里外的一个矿地上做苦工，老婆也同住在矿地上，每天负责给矿工们做饭，闲时做一些织物拿去镇上卖。两人勉强维持着一家四口的活计，后来说留在镇上赚钱的路子太少，又几经辗转去广东中山，托牛大伯的长子牛一川介绍进了工厂。牛家村没有通公路，也就通不了车，他们就一年半载才能回来两次。
牛二狗就这浙江白癜风专科医院咨询样成了一个留守儿童。在他的世界里，山里有走不完的路，大人有干不完的活，他只有娭毑的衣角可以牵着；娭毑去耕地，他就去扶犁头；娭毑去给嗲嗲的坟上香，他就帮着数纸钱；娭毑带他去别人家吃喜酒，他就躲在她身后任人怎么叫都不愿意冒出头来也不说话；大人都担心牛老了，羊瘦了，他只担心娭毑会说：“狗娃要乖态，不然不要你了。”他走不动了，就会叫“娭毑，抱，抱。”但是，除了娭毑，他还有一只叫做“小墩子”的棕色土狗。他跟着娭毑后面，小墩子也尾随于他。于是牛娭毑、牛二狗、小墩子，面对着山谷，只有他们自己，彼此寸步不离。
孤独感在二狗心里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潜意识，大概是对思念的意识中开始的吧。尽管他还无法领会这两个生词的意义。他看见墙缝和地缝之间忙碌着的一群小蚂蚁，听见每次他深杭州白癜风治疗去哪里夜发烧时娭毑对着嗲嗲的牌位喃喃地念上好一阵的咒语，但都不知道它们是去了哪里，被捎去给了谁。3岁的他从这开始有了第一份记忆。
一个平常的午后，牛白癜风是怎么样的二狗被娭毑喂饱了午饭，坐在祖屋的青石门槛上望着山谷发起了愣，小墩子坐在一旁耷拉着小尾巴。二狗感觉到一股屎意自屁屁处涌来，他回头看了看正在擦碗的娭毑，突发奇想决定亲自去屙一次粑粑。随后，三岁零七个月的他第一次拥有完全自主权的开始完成这一次意义非凡的举动。小跑、蹲下、俩小手往后用力掰开自己的开裆裤。“嗯&*&嗯&&*嗯@#”……——“坏了，没带纸纸”，抬眼处，站起身收碗的娭毑没有来帮忙的意思，二狗一个人蹲在祖屋外的草堆里，没有声张。他扭过身子看自己“杰作”，却发现小墩子正在舔着那一堆嫩黄色的粑粑，“咦！快走开！”他嫌弃极了。小墩子非但赶不走，又过来舔了下他泛青的小屁股。于是二狗“哇哇”地大哭了起来：“墩子要咬我的屁股！！！娭毑，快来救我！呜呜呜呜……”
正在一旁看热闹的傻子，欢欣鼓舞起来，连忙打起了巴掌，起了哄：“呜呜呜呜呜呜，咬屁屁！咬屁屁咯！哈哈哈……”傻子原是隔壁村的一个地地道道的庄稼人，人人元旦白癜风预防都说他脑子傻。三年前也娶了一房媳妇，媳妇偷偷跟人跑了，从此下落不明，他就疯了，躲进了牛家村牛娭毑的土窖里。土窖通常用来存放红薯，是从山腰处凿出来的，冬暖夏凉。牛娭毑是念佛之人，也从来不驱他走。
二狗被二傻吓着了，哭声更大了。
牛娭毑在屋里闻见了二狗声嘶力竭的哭声，丢下手里的碗便急忙跑了出来，发现在草堆里光着屁股挂了满脸泪的二狗，不禁噗嗤笑了。她从屋里取来了手纸，走到二狗前边，帮他擦了擦屁股，说：“二狗乖！莫哭！墩子是欢喜你呢！”
“傻子，去！甭在这里瞎起哄！莫吓坏我的二狗！”人人都说傻子是失心疯，却从来对牛娭毑的话是毕恭毕敬的。
“真的吗？”二狗也阖上了“哇哇娃”的那张小嘴，两眼婆娑地望着墩子：“它吃臭粑粑，还……舔……舔屁屁哩。”二狗一情急说话就不流利了。
“傻娃娃，因为墩子是你的狗啊。它可亲你哩！它跟娭毑一样的亲你。”牛娭毑把二狗抱了起来，便一边哄着进了屋。信了娭毑的话之后，他和墩子才成为朋友，每天骑在墩子身上，撒着欢儿转圈圈。
“粑粑和地里的谷子是一个色儿的哩。”二狗立马忘记了刚刚那一场“虚惊”，开始思索起来。
“因为你是吃谷子长大的呀。”娭毑眼皮都没抬地告诉他。
从那一天开始，二狗开始了独立思考。他翻了屋里的米缸，捣腾了娭毑摘菜的篮子，把所有能翻到的食物都吃了个遍，野草莓、黄瓜、红薯、还有他叫不出颜色的野葡萄……最后他拍拍自己鼓鼓的肚囊说：“这回我倒要看看你会是什么颜色。”直到一个小时以后，他猜想一定是肚子里的草莓、黄瓜、红薯、葡萄开始打架，于是在胃里不停地翻滚起来，不一会便疼得直不起身，躺到了地上。跟在身后团团转的小墩子见到这局面，便打着飞脚去唤那个还蹲在外面水井边浣衣的牛娭毑……
（贰）
外面的世界
牛二狗从来没见过牛嗲嗲的模样，只在画像上看到过，觉得他和父亲长得蛮相像。在他5年那年，梦见了死去的嗲嗲。第二天他醒来时，给他叠了好多好多小纸船。才从外面收完衣服的娭毑在一旁看到，不解地问：“这是谁教你叠的呀？”“是大伯伯。”牛大伯是牛嗲嗲兄长的长子，常年在外面跑草台班子，见过一些世面，每次回来就带给他一些新奇的事物，讨足了二狗的欢喜。“那你叠编辑评语山再高，没有人的心灵高；水再深，没有人的情谊深；路再长，没有人的双脚长。谨以此纪念我的祖父母，故乡那座古老而贫穷的大山和千千万万的留守儿童们。(作者自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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