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块石 发表于 2020-2-16 22:17:20

孤舟(二)


孤舟(二)


孤舟(二)

——野风





宫川合成

  

那年冬季,刚开始在宫川合成打工的那段日子,真的很辛苦。厂内的那个中国工人不知何故被老板炒了鱿鱼,由于语言的障碍,使得我干起活来倍感吃力。记得第一天上班时,宫川先生问我有没带食事(盒饭),我听成了让我去扫地,急忙抓起扫帚望着他,意思是问他让我扫哪里。宫川看见我这样子,很感莫名其妙,稍待,全厂职工都狂笑起来,后来通过宫川的手势,我才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使得我极为狼狈。由于基本的日语均不懂,更不用说那些繁杂的工具名称了。

宫川是个瘦小精干,脾气极好,但却吝啬到家的七十多岁的老头,身上永远都穿着那套极为破旧的工作服,一双深遂的眼睛透过一副一边用胶布粘着的镜片闪动着狡诘。他平时不太爱说话,但作业却极为严谨,只要产品有一点瑕丝便均被列为返工品,北京中科提示饮食是白癜风患者要格外重视的还得重新粉碎了再行生产过,这在以后的交流中更加深了我对日本企业主严谨的敬业精神的敬重。

  

但是,也许是因了我的廉价吧,由于语言无法勾通引起的系列连锁不良反应宫川均暂时地没有与我计较,可老妇人美智子却不同了。美智子约七十多岁了,满额的白发被整齐地梳在脑后编成一个典型的日本妇女髻,一层又一层的粉厚厚地遮住了满额的皱纹,一张大而肥厚的唇涂得腥红,那身大褂服似乎永远都那么干净,脚上套着一双高高的木屐,一走起路,“咯吱咯吱”作响,上工时只要一听到这声音,我便条件反射般地紧张起来。美智子极喜欢骂人,一天到哪些原因造成儿童患有白癜风晚“八咯”等骂人的话不时地从她那血腥的嘴里往外迸。自小不曾受过这种罪,当时的我觉得自己有一种被这老妇人了般的屈辱感,总觉得斯文扫地,毫无尊严。但我只能强忍着泪默默地承受下来,用自己被逼出来的坚强将常用的日语进行死记硬背,然后在夜深人静的夜晚进行消化。而同样身为打工仔的来自伊朗的黑人工头坎地却对我极为友好,也许是因为他也是这样走过来的原故吧。这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一只高高的鼻子孤独地立在两腮无肉的脸上,辛劳使他早早地秃了头,显得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了许多,一副高瘦的身板因超重负荷的劳作累得弯了腰。他日语极好,来日六年了,但从没去过中国,对那个古老的文明古国充满了好奇和神往。工作之余,坎地常会用一些杂七杂八的语言加上极尽努力的手势向我询问北京长城黄河上海等中国著名的地方。而我的解释却往往让他感到云里雾里。通过交往,坎地开始手把手地教我掌握各类机械的使用,尽量使用手势让我明白,并将工具的日语名称逐件地不厌其烦地教会我。由于他的努力,也因了我的用心和坚韧,二个星期后,我基本掌握了这些常用的日语和机械的基本运作及原理,这使得宫川和美智子极为满意,也逐渐改变了对我的态度。我发现这两个老人极喜欢别人向他们请教,于是我便常会将各类日语等问题不管懂与不懂均向他们求教。见我很好学,宫川拿了一本日汉双译词典放在车间用作教导我的工具,而美智子自此后便一直表现得与此前判若两人,天天会买了零食让我们工余吃,并时不时地买回一两件极为廉价的中国产工作服送我穿,每每这时候,背井离乡的我便有一阵心悸般的感动,此前恨不得她脸上的粉一层层都脱落或骂她不得好死的心理这时都化作了尘埃,灰飞烟灭了。居然就怀了感恩的心,我的工作更为卖力,用自己嬴弱的肩膀坎起了沉重的出乎他们意料的负荷。这样,便奠定了我在这个工厂里的地位。

  

这段时间里,兴仔等几个老乡都陆续地找到工作,离开了我。在这个繁华的都市里,每每夜星点点,莺歌轻乱中,我便会揪心地想家,想我那新婚的妻子以及尚未出生的宝宝,想我的老父母大哥大姐们,想我那亲切的家园和温馨的土地。冷暖自知、寒暑自重的日子里,孤独的我更如了一叶孤舟,在浩翰的大海里无助地漂浮,我的手心紧紧拽着辛苦挣来的每一元日币,我渴盼着能早日还完我的巨债,能早日让家人过上富足的生活。我舍不得乱花一分钱,不敢打电话,不敢外出,甚至在寒冬的患上白癜风需用药安全早晨,骑车在寒风里艰难地步履,望着路旁自动售货机里垂手可得的价廉物美的热咖啡,我只是贪婪地咽着口水,紧搓双手,极力想像自己已经掌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热咖啡在手了,这种望梅止渴的举措,让我度过了整个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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