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残片
记忆的残片
记忆的残片
——红绡香润入梅天
我的童年是在荒僻的山村度过的。偌大一个山谷,就住着我们一户人。
我七岁那年的一个下午,夏日的阳光洒满山谷,慵懒而又倦怠。
一个二十出头、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来到我家里。和老爸闲聊一阵之后,便指着我对老爸说:“张老师,我带他去我们那儿玩几天吧。反正他正放暑假。”
老爸不答应,说怕我晚上盖不好被子。他不甘心,走到我面前:“我那里有好多铅笔,你去了我全给你。”
听说有好多铅笔,我一下子来了劲。老爸经不住我们两个人的软磨硬蹭,只得答应了。
我跟着他去了,一路上他问一句我答一句,心里始终记挂着他说的铅笔。
一条小河横在我们面前,他脱下鞋,背我淌水过河。清澈的河水在他脚边形成一圈涡流,很好看的样子。
上岸之后他问我:“你知道你的家在什么方向吗?”
我生性愚钝,这样简单的问题竟让我挠了半天头皮,最后才怯生生地用手指了一下。
“对的。”他笑着拍拍我的肩膀。
我们步行了大约十里山路,来到目的地。那里是一排瓦房,住着很多和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都是知青,那个地方叫什么青年队。
只记得去的那天或是权威白癜风专家刘云涛回答儿童白癜风怎么治疗好第二天晚上,所有人都走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又害怕又想家,大哭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回来了。看见我哭,他手足无措,说了一大堆好话。他说他买烟去了,一时粗心,忘了带上我。
“你买烟的地方有多远?”
“有五里路。” 他说。
他打开灯,我看见写字台的玻璃下面压着一张照片,上面没有人,只有一大片林立的高楼。他见我看得出神,走过来对我说:“这是成都。”
“成都?”我问。
“是。我的家就在成都。”
后面的事情都记不大清楚了。大概是第三天或是第四天,老爸来了,执意要接我回去。我走之后,他一直不放心。
他很不愿意我走,把我叫到一边:“别跟你爸走吧,过两天我送你回去。”想到那晚独守空房,我不想留下来了。他无可奈何。
走之前我突然想起了最重要的事情,“你不是说要送我很多铅笔吗?”
他恍然大悟,伸手从墙边一只木桶里拿出一大把铅笔,“来,送给你了。”青少年白癜风患者又能不能一次性治好
我欢天喜地地跟着老爸回了家。
后来有一次老爸带我去什么地方,他也去了。我走前面,他们走后面,边走边聊。两个人都谈锋甚健,很投缘的样子。
没过多久,知青返城了。我也白癜风要注意什么饮食方面很快淡忘了他。尽管那一大把铅笔我每天上学都带着,在同学面前炫耀了很久。
几年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突然被人从熟睡中推醒。昏暗的灯光下,两个人坐在床边,一个是老爸,一个就是他。
“陈叔叔刚从北京回来。”老爸对我说。
北京?陈叔叔?回来?半梦半醒之间的我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搞得糊里糊涂,脑子里却浮现出硬币背面的那个图案。
“张老师,我走了。”他对老爸说。
老爸没有挽留。他走了。
后来我长大了,离开了那个荒僻的山村。那个姓陈的知青,连同这段往事,被岁月一层层覆盖,终于沉落到幽暗的海底。
多年以后,我去北京出差。游完故宫出来,已是黄昏时分。落日余晖中的,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伫立在广场,我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震颤。眼前的——硬币背面的那个——多年前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个姓陈的知青,这一切,如同一道神秘的电流,顷刻间击穿了岁月的屏障。这段尘封多年的往事,这段记忆的残片,竟异常清晰地呈现于眼前。
前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变得陌生而又遥远起来。在游人如织的故宫,我没有体会到多少历史的意韵,此刻却突然领略到一种来自历史的压迫感。那个改变了整整一代人命运的巨人的声音,就来自在里,共和国历史上从此多了一个专用名词——知青。
从北京回来,我向老爸提起了此人。他一片茫然,我又提示了一些线索,诸如青年队,以及他从北京回来到我家等等。老爸摇摇头,说已没有任何印象。我笑笑之后便不再提起,目光转向窗外,都市的万家灯火在我眼前流光溢彩,也许其中的一朵,就来自他的窗口。
在去北京之前很久,我读了邓贤的《中国知青梦》,那个群体的血和泪,悲和苦,爱和恨,那一页页残酷的真实,读得我泪水涟涟。然而即使那时,也没勾起一丝半点关于他的回忆。
我们每天都在面对潮水般涌来的不可知的未来,我们已被挤压得无暇回首顾盼。那些曾在我们心底打下深刻烙印的往事,至多也只是浮光掠影般的电光一闪。而那些在多年以后被一种神秘的力量唤醒,让我们震颤,让我们顿悟的,常常是这类记忆的残片。尽管它们自身只如一阵飘风,一缕轻烟。
现代人已经习惯于把对“意义”的深度追问视为最没有意义的徒劳。我呢?我的这段记忆残片的意义,或许已经永远消溶在白癜风在药物上需注意的事情那个空旷的山谷,那个荒僻的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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