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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两个家 [打印本页]

作者: e4一阶一阶    时间: 2020-2-16 09:43
标题: 两个家



  在西藏呆习惯了,回到大城市的家,总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开始是想好了的,几个月的假期里,暂且摆开终日繁忙的公务,好好地写点儿什么东西出来,可是,到头来,却一个字也没有写,成天惶惶然地。

  七月份到家,天热得不得了,而且北方的热,与东西南方的热不同,热得叫人闭气,热得使人无所适从,我打开阁楼上尘封已久的窗子,没有风的日子,天地依然是一片浑热。只穿了短裤和拖鞋,一时半会用水冲洗,也洗不出丁点清凉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看点书读些报,可静坐中,汗水依然淋漓不至,身体好像在高温下压榨出油。有次几人相约,一块到朋友家聊天吹牛,热情好客的主妇知道我受不了内地大城市的热,说是还特意为我患有白癜风可以吃牡蛎吗多准备了一道菜,叫做“雪扑火焰山”。一听菜名,我就爽快了许多。

  “是不是西藏来的牦牛给你施患了白癜风要注意哪些饮食禁忌性了,刚北京中科白殿疯是对称的么到家,就泄人家的火。”“应该给弄些龟血来冲冲,西藏缺这玩意儿。”……朋友胡扯,倒真的把我引回到了西藏。

  那是九七年七月份,我们部队授命到唐古拉山地区进行国防光缆施工。常言说:七月流火。可在唐古拉山,没有什么火流,茫茫雪原悠古苍凉。那时候的内地,就像现在,满街色彩,热浪滚滚,而我们却穿着皮大衣,戴着棉帽,脚蹬毛头鞋在劳动。记得那天早晨搬家转点,帐篷被拆,风,肆虐地吹,雪,疯狂地下,大部分战士的大衣被当作前运物资运走,还有两个多小时,车才能转回来拉人。怎么办?有些人穿起了雨衣御寒;有些人就成一疙瘩,大家拥挤在一起。我让一位班长把炊事班没有及时拉走的柴禾浇上汽油燃起来,于是这空旷寂寥的雪域之晨暖融了许多,有了些生气。生病的通信员硬是把大衣给我还回来,我披了大衣,让开位置,站到稍远一点的小包上。看着战士们围拢在火堆旁,我在想,这是夏季呵!原来,夏季里也是要升温取暖地。身处在同一季节的人们,因为所处环境不同,经历不同,感受竟然如此迥异。大雪一直在威胁着那堆火,火堆烟很大,风去的方向,没有站人,自然形成豁口,豁口正对着东北方。这才是真正的“雪扑火焰山”呵!而朋友之妻的西红柿撒白糖,味道也是挺不错的,爽口,沁脾。这天我兴致极高,几个人想把我灌醉,没想到他们一个一个先爬下了。

  我家的门前是夜市,每天下午五、六点摊位就出来了,直到此日凌晨四、五点钟才结束。满条街,彻夜灯火通明,锅瓢碰撞声、划举声、噪杂声以及弥漫的油烟味,实在令人难奈。

  晚饭后,我常常携妻女不是到新城广场溜溜旱冰,就是到朝阳门外看看秦腔,到小东门外听听豫剧,或者到露天舞场抖一抖,等到忘记了身之所处,感觉到清静了一些的时候就回家。走到我家那条街口,热烘烘闹烘烘扑面而来,我的头一下子又大了,木了。无奈回屋,无奈躺在床上,烦躁中翻一下身子,我的皮肉在被凉不起来的凉席撕扯。还有这些都市里的蚊子,小小的黑花花颜色,也特别欺生。在耳附近的时候,你听它“爷、爷、爷”亲热地叫个不停,拍打一下,它就赖皮地骂声“儿——”就飞跑了;不在耳边,它吃你的肉,咂你的血,你根本就感觉不到。等感觉到,已经晚了,它就把实活噬下了,留一片红肿烧痒给你。灭蚊灯能灭几个,薰蚊香能薰几个,没有多长时间,我浑身上下已经伤痕累累。隔壁发廊的女子有次惊叹地说:“哟!王哥。你是不是有皮肤病呀?”要不是妻在身边,真是要拿手来摸了。我说:“这不是什么病,只是水土有些不服。”生于斯长于斯的我,居然现在不服斯地的水土了,说这话,我都有点儿纳闷。

  我一直在努力地适应都市里家的生活,而思想却不断地抛锚。那几日,市报上展开了关于女人衣服穿得太薄太少、男人打光背问题的大讨论。一部分人,特别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市民认为,这是一种败俗不雅现象,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其实,文明和野蛮只是一种人为的心理上的界线。常在西藏长途上颠簸的人都有这种体会。乘载不同身份男女的车子,在中途的路边上一停,就听司机喊了,“解手。解手啦!”汉族女人往稍远一点的沟坎走去,藏族阿家下车走几步,氆氇裙一撩,就地蹲下了,男同胞则在路边背朝车,或对着轮胎。当然,车上也有不下来的人,大家各行其是。一切是如此地自然和谐,就像婴儿在吮吸母亲的奶乳。夏天衣服穿得少,打光背这是一种生活的需要,只要不过分,我们为什么要强人所难呢?忍受世俗,简直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好在假期就要结束,不然,我的感慨就要上亿了。在越来越轻松释然的心态中,我仿佛又回到了那片清高淡远的天空下,回到我的第二个家,常年冰封雪裹的边防哨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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