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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这与爱情无关 [打印本页]

作者: 你的敷衍怎么演    时间: 2020-2-24 09:24
标题: 这与爱情无关

这与爱情无关
   

  

  这与爱情无关

  ——张敏

  

  

  其实,我只是想走近它——那个野草丛生的花园。感受它的存在,站在它的身旁和它交换心灵。然后,沿着心灵的花园理清人生的来龙去脉。莫名,一种惆怅倏忽袭来,悠而弥坚。

  儿时上学的那条路,走了近八年,一夜间竟冒出了成堆的沙子、成垛的水泥,说是建什么小工厂。那条原本不宽的路被堵得水泄不通。隔壁赵家小哥带我走另一条路,说比这还近呢。小哥是我同学,父母非让叫他小哥,就是为了上下学有个照应。

  多少年以来,我依然记得小哥带我走的那条“九曲十八弯”的小路。掐指算来比原先的路有远没近,可小哥说近了,我就跟着他走,一走就是几年。

  好在恰到走得不耐烦的时候,眼前就出现了“世外桃源”——一个空旷坡型的豁亮场子。坡上三间土房孤零零地没有邻居,老远才寥落着几户人家,且都是专房,与土房互不搭界。因此,土房就显得“鸡立鹤群”,可当时在我们这些孩子看来土房才是鹤呢。土房没有院墙,只用细细的竹竿围起一米多高的栅栏,和土房相得益彰。小哥说听大人们讲,这土房原先是一家养船大户存放网具的仓库,“文革”的时候这家人被扫地出门,不知了去向,这土房也就闲了多年。那年继发性白癜风的治疗过程比较复杂搬来这户人家,就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

  母女俩爱养花,栅栏内开了一个偌大的花园,每到夏天就开满了我们叫不上名的鲜花,姹紫嫣红,煞是好看。花园的四周和栅栏内外有很多不知名的各色野花、野草,扑棱着一片片疯长,不知疲倦。栅栏门的一边茂盛着一棵石榴树,另一边也是,只是果实有酸甜之分。四周都被错落的大小树木掩映。这地方犹如“养在深宫人未识”的绝代佳丽,风姿绰约,仪态万千。清风弥漫着花香,草尖摇曳着风情。绿荫深处不时有女孩纤巧、丰腴的身影在花枝间移动,恍若置身仙境。女孩除了在花草间侍弄,也常常凝神,那么安静、那么淡雅、那么忧伤、那么让人怜惜。偶尔,也撩起长发抬头看一眼驻足观花的路人,满眼的青春便从眸子里漫溢出来,周身遍是花意。

  花的味道总是好闻的,花色也缭人。我不知道,假如我是男孩该为这“景致”压抑怎样内心的向往与疯狂。而小哥呢,有时候会在栅栏外摘一些小而多姿的野花送我,然后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你先回家吧,我到河坝洗澡,千万别告诉我妈呀!”于是,我就庄严地像地下党肩负了什么使命一样,时刻准备着严刑拷问,而事实上他妈从来都没跟我打听过他晚回家的原因。

  一天两次从这里经过,就那么不远不近的看花,也看女孩。我喜欢这些花们,在那个还没有绿化意识的年代,小镇里很少看到花草树木。甚至有一次做梦都梦到我进了那栅栏,并和那些花草纠合在一起,难解难分。

  有天放学,我和小哥说做梦都想要栅栏里面的花呢。于是,小哥扒在栅栏外厚着脸皮对女孩喊:“嗨!摘朵白色月季给我这小妹可以吗?”女孩笑着点头,笑得比那朵晚霞还迷人。“喏,拿回家,养在瓶子里能活好几天呢。”然后照旧是让我监守他去洗澡的秘密。

  那时侯,我忽然觉得小哥和女孩不是陌生人了,好象忽然间我们都长大了,也朦胧地懂得了一些风花雪月。就这样,青春的最初风情就从这古镇并不多见的土房门前的景致开始了。有过快乐,也有过青春淡淡的忧伤。那些花们,在我们花季生命中如此清醇如此懵懂地交付我们,并让我们虔诚地将其供奉在最隐秘却又迥异的情感殿堂里。

  后来我们举家搬迁,离开了小镇。岁月的变迁中遇到过许多花园、花草树木,但是,我依然怀恋儿时的那个野草丛生的花园,怀恋少年的快乐与忧伤。当很多日子匆匆从身边走过,回首间总会有可珍惜的华美一幕,点点滴滴的挂在心灵的深处,让人怀想。

  那个盛夏,噩梦般的热。当邮差把母校开联谊会的请柬送到我手上的时候,恰是我将养生息的时日。我便找不出一点不让我心向往之的理由。

  还来不及准备什么,便匆匆踏进那个魂牵梦萦的古镇,所有的旧路都被林立的高楼切割得支离破碎。心绪也是。

  离着开联谊会的时间尚早,决定寻着记忆找找那所土房子,问了路人,才指给我看,土房依然存在,但是墙壁已经班驳,像个在荒野里走累了的老者,停在往事中喘息。栅栏已不复存在,门前的花草被一堆一堆的鱼网替代,几个裹着头巾的外地妇女你拉我扯地摆弄着它们。一个已经分不出腰臀的女人站在门口,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冒着烟的香烟,如袅袅晨雾让人迷离恍惚。这是当年那个娇媚羞涩的女孩吗?仔细辨认那眉、那眼、那轮廓,除了丰满了、妖冶了、世俗了,一切依然,只是长发不知何时被谁盘起。一辆红色夏利车倏地停在坡下,一个黑壮的男人下了车直奔那些网具查看:“我说你死人呐?看不见把网都补成‘三条腿’了吗?”见女人不应声,接着道:“你哑巴啦?真养你个废物!”“今天白癜风患者治好方法很关键是包活,干不完别给她们工钱呐,补完多晒一会儿再放仓库。我去开联谊会啦。”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身影。我使劲擦拭自己的眼睛,仿佛擦拭一段记忆,那张面孔在他吐出的烟圈里更白癜风应该怎样治疗加模糊难辨了。原来,往事如烟,还可以这样解释。

  那天开完开联谊会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须走很长的路才能搭上来时的车。邻家小哥要开车送我,我执意不肯,谎称还有其它事要处理。

  一个人走在空旷寂静的路上,真有古人晓行夜宿的沧桑,不禁眼睛就潮湿了。伸手拿纸巾的时候,随之掏出一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片,忽然就想打个电话,告诉他们我对那段清醇岁月的追忆,告诉他们岁月的沧桑,还有往事的不堪回首!一阵夜风吹来,纸片随风飘走了,像一只白色蝴蝶,飞向落寞的夜空。再回头看小镇,如一堆陈年旧事于灯火阑珊处变幻不清了,甚至连让我追忆的由头都变的依稀。

  多少年后的某天,当我写下这段文字,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是为记取,还是为忘记?或许什么都不是。但是,我敢肯定,这事与爱情无关。这是关于城市的乡愁,关于被肢解了的小镇的乡愁。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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