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留学生社区
标题:
《大屋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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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龆齓
时间:
2019-10-18 00:33
标题:
《大屋佚事》
《大屋佚事》
快过年前的个把月就会到我每一年的生日。
而到了十几岁的我,便不再会逢人就对着别人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呢!”“喂,今天是我的生日啊!”“XX,今天是你的生日吗?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母亲接着找到了我,骂该死的老郎时心疼得直落泪,而老郎那长得很漂亮和出众的老婆则在捶打了老郎一通之后,就抢先搂着我,和我母亲一起带我去医院打吊针---
《大屋佚事》
——YUSN
1978年,我已经15岁,念初中二年级了。
可是依然每到吃中饭和吃晚饭的时候,照例还要父亲或者母亲站到自家的门口扯直了嗓门喊:
“雷波耶,吃饭咯!”
和我们家住在一个大屋子里的邻居一共有五户人家。
我们住的这幢大屋子一共有三个天井,前后四进。
而我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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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幢大房子的主人。
由于父亲早年就离了职,而母亲也是没有职业的家庭妇女,父母和我一家三口只依靠着几个住户房客的一点房租度日,因此,虽说是大房子的主人,可我们住的地方却是整幢大房子的不到八分之一。
我们大房子的第一进,住的是一户九口之家,户主是市副食品公司一家商场的主任,主任夫妇俩个、主任乡下来的老娘、主任的五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把这幢房子的第一进挤得满满的。
房子的第二进,楼上楼下住了三户人家,(包括我们自己)一共十口人。
楼上两家一户是一家6口,户主是市沙石公司的装卸工,装卸工的老婆也是无业妇女,那时他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尚且都在念书;楼上还有一户是个单身男子,姓罗;当时在市一家飞机制造公司做技术员,会拉一手很好听的小提琴。
大房子第三进的三分之二,被一条不足两米的过道,和一大间放满了形状各异的大小炉灶锅碗的共用厨房占去。
和共用厨房隔开的一块地方住着的是一户一家俩口的房客,男主人在市化肥厂保卫科工作,姓郎。
据说参加过抗美援朝,而且是位负过伤的排长;女主妇是在市棉针织厂工作的原丈夫已故去的寡妇。她人长得很漂亮和出众,是我们这幢大屋子里众人闲话与议论的焦点。
大屋的最后一进被一户一家七口的人家居住着。
在我记事的全部印象里,这户人家在我们这个大屋里来得最早、住得时间最长。
这家的男主人是市花蔑厂的一名普通工人,他的老婆在市短途运输公司拉大板车,我,我想在包括这整幢大屋子里住着的所有的人里,要数这户人家的这位女主人每天起得最早。。。一年到头几乎每一天的早晨,无论天晴还是下雨,我们整幢大屋子里的人,总是在大清早就能够听到大门口那几声高高的嗓门在叫喊:“--喂,聋子耶,走啵?!”
这是被叫做“聋子”的女主人拉板车的同伴,在门口邀她去上班做事的喊声。
这位被叫做“聋子”的女主人是一位真的“聋子”。
据我母亲有一次亲口告诉我,说是这位“聋子”的耳朵,是在“聋子”她八岁那年,日本人来扔时,一颗在她藏身的近处爆响给震聋的。
因此,邻里们和所有认识“聋子”的人都讲,“聋子”的命真大!
初中快毕业的我,此时早已经读过象《青春之歌》、《野火春风斗古城》这样的不曾算完全开禁的大部头小说了。
说心里话,这时的我情窦也初开,由于全然不知道爱情和感情是什么,于是便在书里心潮涌动地默默喜欢上了“林道静”,并且,时不时还会不由自主地产生一种暗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能够有足够力量用来驱除“林道静”身边那个可恶的姓余的家伙!时间一久,自己就在书的细节里找“林道静”的毛病,后来,除了尚喜欢“林道静”的一件蓝底白花的旗袍,和那一双朦胧中似乎看见过的长睫毛扑闪扑闪以外,其他的就慢慢淡去了--一开始我这一切都是完全极其自然发生的,可是直到有一天,我又突然发现自己原来又在现实中暗暗喜欢上了我们家对门住的“塌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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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移情别恋”了!
其实对门住的“塌鼻子”鼻子并不塌,今天看来只是略有些扁平而已。
但是,“塌鼻子”的皮肤却是出奇地黑。那么我喜欢她什么呢?我想,一是她的身材;她的腿很细长,屁股小巧,个头很高,一头黑长发很光很亮--特别是“塌鼻子”的两只大眼睛更是看得见的黑白分明,说起话时眼睛也极灵气地转动,长长的睫毛也是扑闪扑闪的,那才叫真生动!以至于让我每一回真到了她跟前,就总不敢正眼看着她说话!
快过年前的个把月就会到我每一年的生日。
而到了十几岁的我,便不再会逢人就对着别人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呢!”“喂,今天是我的生日啊!”“XX,今天是你的生日吗?今天是我的生日呢!”等等。
几乎在我每一年生日那天的一大早,母亲在我还没有醒来时,就会给我煮上一大碗生日面!
为什么要煮上一大碗?原因我不知道。大概许是母亲怕我生日这天,一睁开眼便会去逢人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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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者是怕我这一天特别的贪吃?
这些我反正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天我的肚子一整天都会被塞得涨鼓鼓的,一跑上几步路,便要“咯咯”地打隔。
有一年,该死的老郎(我母亲事后这样叫他)在他的房间里正和他的一个做电工的战友喝酒,我也是张了大嘴,跑到人家房里凑过去对人家说“喂,今天是我的生日啊!今天是我的生日呢!”---结果,老郎便和他的战友乐哈哈地邀我喝酒,他们要我一口菜就一口酒地喝,后来,别人讲我喝醉了,把大屋的第三个天井都吐满了!那熏天呛人的酒气,一下子让整幢大屋子的人都知道了---
母亲接着找到了我,骂该死的老郎时心疼得直落泪,而老郎那长得很漂亮和出众的老婆则在捶打了老郎一通之后,就抢先搂着我,和我母亲一起带我去医院打吊针---
在一切难忘的事件里,母亲给我煮的生日面是最令我难忘的。
印象最深刻的,是那碗白白宽宽的面条全都软软的、喷喷香地偎躺在那泛着细小油珠珠的面汤里,大碗里的面条上边,还堆着两个煮得软塌塌、蛋白边边相连在一块的白润润的荷包蛋---
两个荷包蛋的边边煮得紧挨着粘连在一起,这一点只有我的母亲才可以做得到!
白白嫩嫩呈椭圆型的荷包蛋,如果用双筷子夹起一个,张开嘴一大口咬去,准保荷包蛋里那香喷喷软油油的蛋黄汁会把一嘴都溢得满满的---
一直到今天,在我脑子里留存的关于15岁时的记忆,除了吃母亲给我煮的生日面与生日面里的荷包蛋,以及真切头一回喜欢过的“塌鼻子”之外,再就只剩下另外两件事情可以记一记。
第一件事是喊声:
“雷波耶,吃饭咯!”---这是父亲或者母亲一到中午或晚上吃饭时候,就在我家门口响起的喊我回家吃饭的声音。
“--喂,聋子耶,走啵?!”---这是老屋里邻居“聋子”的拉板车的同事,清晨在大门口邀“聋子”去上班做事的声音。
第二件事是一句当时听不太懂的话:“批?批人家什么?人家可是长过征,吃过苦、拼过命的!!”---这句是在我为完成学校作业,写大字报时,市花蔑厂的一名普通工人--也就是“聋子”的老公,凑过头来看时说的。
后来当我长大稍成熟点以后,我渐渐知道,原来有时学校要求我们学生做的事,竟然也会是错的!那个人虽然也不免俗,但正是他,才真正唤醒了国人一直好多年在摇篮里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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