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连十多天，山里天气都不好。天总是阴沉沉的，那一团团黑云，随着冷飕飕的山风，总在山尖上滚动，让人感到压抑。
肖老头站在村口，呆呆地望着山头的黑云，脑子很乱，好半天也没回过神来。他在想什么？
在村里，肖老头以前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年轻的时候，他人长得标致，脑瓜子又机灵，在村人中可是出尽了风头。他十六、七岁就被破格入党，从生产队长一直混到村支书，风光了好一阵。可是后来政策变了，肖老头很快就成了老百姓。原因是，他当时不赞成分田到户，硬说旧社会的田地也是一家一户种，产量可比现在差远了，云云。上级说他是改革的绊脚石，就给搬了。应该说，他脑子的乱，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那以后一段时间，他脑子确实乱得够程度了。他主动退了党，又和一帮子人组成“夜歌队”，专门为死人敲锣打鼓唱夜歌，搞起了迷信活动，整个儿彻底褪变了。
肖老头说，那阵子自己简直就像精神病人一样。
可是，肖老头这次脑子乱，和以前的事没有丝毫瓜葛。他已经从过去走出来很久了。这次让他心里乱的是李万那家伙！
“就是李万那家伙！”肖老头是这样说的。
李万什么人？
李万是村卫生室的医生。他三十出头的年纪，小时候并没读多少书，却是少有的“精怪”。那年，他自费到县卫校读了两年，回来后到村卫生室混。几年下来，竟混得风生水起，成了当家医生。不仅本村人有病必先找他，而且附近外村的人有个三病两痛，也会找上门来。凡经他看过的病，都是八九不离十的准。有时候甚至比城里那些“洋”医生、“洋”设备还靠得住。而就是这个有几分神气的土医生李万，让肖老头的脑子乱了。
按年龄，李万和肖老头其实是两代人。肖老头比李万的父母大了七八岁。李万比肖老头的儿子肖平小五六岁。要说，李万应称肖老头为肖老伯。称“老伯”一点儿也不为过。只是，李万这家伙是个油嘴，在肖老头面前从来就没正经过，也不尊重，总是一口一声“肖老泊、肖老泊”的叫，逗得别人哈哈大笑。
“肖老泊”什么意思？李万笑着解释：“你看他个头高，身子瘦，腰有点儿弯，脸面长方型，是不是活像一条小木划子船？”
形象得倒也恰如其分，由不得别人不笑。所以，后来肖老头又有了“肖划子”的外号。
这个时候，肖老头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直骂：“狗崽子，你不也和老子一样么？就是老子下的种！”
李万和肖老头也确实有七分相像。高矮、胖瘦、脸蛋儿都差不离，连笑样儿都神似。
当然，肖老头只是骂人出口气，从来就没当真。李万更不可能当真。如果谁当真了，那两人之间就玩不了这么多年。
面对肖老头的骂，李万当然不能对骂。毕竟他是长辈，只好更加嘻皮笑脸。他一边推搡着肖老头，一边哈哈大笑着：“就是肖老泊，肖老泊！你们看，我推着泊划子去捞鱼啊！”
他这一推一笑一叫，把肖老头也惹得哈哈大笑。除了骂，只有骂。心里却是喜滋滋的。
旁人也跟着捧腹。都说他俩是前世结北京白癜风治疗费用是多少成的一对“活宝”。还有人背后说，肖老头和李万怎么看都像一对演“双簧”的父子。
笑过骂过之后，往往都是李万提出他请客。他邀上几个村干部，说：“我们到肖老泊的馆子去‘泊’几杯，我请客。”
李万在村里行医这些年，医术好，经济收入不错，加上他人缘也好，又豪爽，只要他说请客，村干部没人不愿意去。
肖老头的家就在卫生室旁边，家里开了个小铺面，小卖小吃都有。加之婆娘还能炒几个味道不错的好菜，村里常有人在这里小酌。村干部和李万更是常客。
李万请客，从来没少邀肖老头作陪。肖老头开始不肯，觉得自己又不是村干部，也掺和着白吃白喝不好。可李万调侃说：“别人都说我们是父子。儿子请客老子哪有不陪的理！”
因为关系好，肖老头也不好硬推，只好跟着凑热闹，有请必到。并且陪酒也很卖劲，醉不倒客人也宁可将自己灌醉。多年如此。
肖老头和李万之间的感情，在北京治白癜风专科医院酒桌上沉淀得很厚实。
俗话说，酒醉易失和。这话一点不假。
李万和肖老头之间闹出矛盾，就是因为那天李万的一句酒话引起的。
那天，肖老头特地拿出两瓶高度烈性谷酒，六十度以上，是见火即燃的那种，特别容易醉人。他们几杯下喉后，话很快就多起来。
话头是肖老头扯起的。肖老头突然讲起了自己的家事。以往，肖老头从来不当着别人讲自己家的事。那次主要是因为他孙子患病的缘故。
不久前，肖老头两岁的孙子突然得了急病，也是怪病：不发烧，不哭闹，突然两眼斜，口角歪翘，颈椎似乎像断裂了一样，脑袋耷拉着怎么也抬不起来。肖老头当时很着急，连忙请来李万。
李万诊断了半天，也确实拿不准。这样的情况，他真的还没见过。他分析，是不是什么遗传性疾病。他把自己的想法对肖老头说了江西白癜风治疗去哪里，并建议他还是带孙子去大医院看看。
李万怀疑遗传性疾病还是有依据的。因为肖老头的儿子肖平就是个智力很不发达的人。李万听老人们说过，肖平也是两岁时得过一次重病，后来脑子便迟钝了。虽然长得牛高马大，但思考问题却和十来岁的孩子差不多。当时要不是肖老头的妹妹怕哥哥家断了香火，将自己女儿强嫁给他，恐怕一辈子还得光棍一条。
肖老头不懂什么叫遗传病，对李万的话半信半疑。他怀疑是不是中了什么邪？在这样的山区农村，鬼神之类的把戏还很有市场。按说，像肖老头这样曾经当过村支书的人，是不会相四川白癜风医院怎么走信什么鬼神的。他曾经也是教育过别人的么！可自从那次他加入“夜歌队”以后，自己的灵魂就站到了阴阳的边界，思想不可能跳得出来。加上，城里昂贵的医疗费用也让北京白癜风治疗最好医院他感到胆寒。肖老头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那天夜里，肖老头悄悄来到村东头的王半仙家里，烧了香和纸钱，叩了三个响头，付了点儿请神费。然后，向王半仙问计。
在这一带，王半仙和李万一样，也是很有名气的人物。李万靠医术出名，王半仙靠玩弄鬼神出名。两人一个占着阳界，一个占着阴界，各统半壁江山。
王半仙念了半天经文，然后告诉说：前天一团乌云在肖老头屋顶降落，有一恶神与他孙子附体，孙子性命难保。如果要挽救孙子的命，必以肖老头生命换取。王半仙的话是人话是鬼话自不必多说，但仅这气势，就让人吓破胆。难怪有那么多编辑评语网友点评：《雾迷山村》是一篇很有深度的好小说——山村的肖老头和村医生李万虽然是两代人，但以前一直关系很好。可就因一次喝酒，两人伤了和气。李万根据肖老头儿子、孙子都患遗传病的情况，借着酒劲说肖老头“种”不好，让肖老头很生气。他觉得李万在故意损自己，质问李万，你的爷爷和父亲都是呆子，怎么会生出你这个精灵古怪的家伙？这让李万受不了。李万的爷爷和父亲确实是遗传呆子。故此，两人闹翻了。在得知李万和肖老头闹矛盾后，李万娘极力劝告李万，让他不要与肖老头对抗。在劝解无效的情况下，李万娘只好将隐瞒多年的实情告诉他：原来，肖老头是李万的亲生父亲。这让李万很惊讶，在娘说明原委后，他想找肖老头认父，可遭到了肖老头的拒绝。肖老头觉得，尽管那个时候自己与李万娘有过那么一次，可他不相信李万就是自己留下的种。遭到拒绝后，李万走上了寻求亲子鉴定的路。结果，不仅弄清李万就是肖老头的亲生儿子，并且，也弄清肖老头的呆子儿子并非他亲生，而是他同胞兄弟的骨肉。经过这场风波，肖老头的老婆被折腾而死……最后，肖老头不仅接受了李万，也将李万娘迎进了家门，李万又将肖老头的傻儿子当着亲兄弟一样看待，一家团圆，皆大欢喜。故事波折不断，扑朔迷离，十分吊人胃口。(作者自评) |
发表于 2019-11-20 15:1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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