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惊魂

三倒四四

儿时惊魂
  

  儿时惊魂

  ——江鸟天虫

  

  

  　　

  　　

  自我有记忆以来，惟有一件事令我胆寒，在我短短的二十个年头里成为深刻的记忆。

  8岁的时候，我住的地方来了一支筑路队，说是为了改造我们那条每当雨季便泥泞不堪的公路的，这令这令整个村子的人振奋不已，一派欢欣鼓舞的景象。那时侯流行北京什么医院治疗白癜风“要想富，先修路”的口号，于是乡亲们纷纷拿出家里的藏货，来款待包工头。爸爸年轻的时候开过压路机，好歹也和路沾了个边，所以自然而然和他们相处的很快。协商之后，我家的老房子就成了他们的住处。而后院的一块地，也被腾出来，作为一个沥青池。沥青也就是柏油，因为修路需用到柏油这种原料，俗称“柏油路”，所以得挖一个两米多深，长10米，宽5米的池子作为储备，以防用料紧张而停工。

  那时侯，正值春末夏初之际，日光明媚，燕子纷飞，草木成长，一派江南好凤光。一天中午，我发现菜地里有好多的四脚蛇，被沾在从池子里溢出的柏油里，不得动弹了，大概有七八条左右，各种姿势都有，但好象都是死的很扭曲的样子，小时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蛇会无端端的跑这地方来自寻死路。现在才知道，柏油在天热的时候会散发出一种味道，而这种味道刚好很合四脚蛇的胃口，于是才会有此景观。

  遇见这么奇怪的事，当然不会独自欣赏，便去叫了三个伙伴一道过来。我的两个年纪相仿的表弟，小军，小斌，还有同龄的阿明。

  四个家伙聚在一起，便开始不安分了，胆子大的阿明提议到池子里“飞一飞”。恰在那个时候，电视里正在热播《白眉大侠》，里面有一首主题曲这样唱到：“剑是什么样的剑？碧月羞花剑；刀是什么样的刀？金丝大环刀；人是什么样的人？飞檐走壁的人；情是什么样的情？美女爱英雄。”孩子大都是喜欢做大侠的，况且作了大侠就可以是英雄了，也就有美人了。虽然那时还不懂什么是爱情，却只觉得身边有个漂亮的姑娘，总归是开心的。

  想着四脚蛇的遭遇，我还是有点怯生生的说道：“掉下去，怎么办啊？”

  阿明摸摸凝固着的柏油，取笑道：“小辉，你太胆小了，这样成不了大侠的。你看我是怎样飞檐走壁的。”说完，便若无其事地踩在池子上，有如电视剧上大侠蜻蜓点水般的驾驭着轻功掠过湖面，顿时，心里好生羞怯。

  他看我还迟疑着，便招呼着我的两个表弟：“快过来啊，我们比比谁飞的快呀。你们的哥哥是个胆小鬼。”事实上，他俩在看了阿明的“表演”后，也是心里痒痒的，便马上加入了这场运动中。

  两个弟弟都参与了，我怎还能“袖手旁观”呢？就也加入到了这项现在看似乏味的运动中了。现在想想，为何当初会有这样的激情，思来量去，也没给出个结果。只觉得好玩，就像现在喜欢上一件事，真要找个理由，还真难。那会儿北京哪个看白癜风的医院好，总之是乐此不疲，一边飞奔，一边从旁边捡起树枝比划开了，那场景只把自己幻想成大侠，正在和一群恶匪在湖面上打斗一样，感觉身边是剑气纵横，浪花四溅般了。儿时，就是这样，很简单的事就会让自己陶醉。

  不知不觉中，到了午后，这时的太阳已升至最高点，温度也高了起来，我们在池面上踩来踩去，感觉身子轻飘飘的，脚底下有如在踩棉花般。这时候小斌跑着跑着突然鞋子粘在了池中央里，他下意识地扭过头，去捡鞋子。没想到，在他俯身拾鞋之际，那只没穿鞋的脚，陷了下去，就不出来了，整个人就同一尊雕塑样开始下沉。旁边的阿明见状，赶忙上去拉小斌。这么一拉，非但没能拉出来，竟连他也陷了进去。中间这一块由于温度升高，早已软化，人一停顿，便会迅马凹陷。

  我和小军本也想去救助的，看到阿明的狼狈样，哪还敢越雷池一步。两人拼命地挣扎，想用手把自个撑起来，结果却是连手也沾着了，除了身子能扭动，身体上的其他部位就再无能为力了。他俩向我们哭着鼻子惊恐得喊着：“救我啊！！救我啊！！我不想死啊。”一时间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闪过的竟是那四脚蛇死时扭曲的表情。

  说真的，那时我除了害怕，还是害怕。害怕他们沉下去，害怕父母责骂，害怕乡亲的议论，还害怕他们盯我时的眼神……

  望着他俩被柏油慢慢地吞噬，以及脸上对生的本能，对死的恐惧的那种表情，我的心灵第一次感到那么的苍凉，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漠然。我不敢去拉他们，怕他们求生的本能把我拽下去；我不敢去喊父母，怕他们给我一顿毒打。此时的我是自私的，首次感觉到了死亡对我的威胁与存在。我所做的只是蜷缩着拽住电线，劝他们不要再动了，因为柏油已经没及胸部了。

  此时，阿明或许感到了死亡的一步步马上接近，而靠我们几个小孩的力量是无法挽救的。从他哽咽的喉咙里钻出了苍白无力的喊声：“快……快去喊……喊人……来救我……我们。”

  虽然之前，就已想到。可直到他喊出这句话，我才治疗白癜风的药物醒悟过来似的。

  片刻间，来了数十个人，一群大人拿着斧头，拿着竹编。人拔是拔不出的，唯一的办法是，铺上厚厚的竹编，这样受力面积大一点，人不至于再陷下去。只有拿斧头把柏油劈开，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把他俩给“捞”上来。

  救助过程相当艰难，这是一件麻烦的事，还得慢慢地切，以防一刀切在了他们的肉上。

  ……

  直到晚七点，经过大家的齐心协力，终于把他们给救上来了，而他们是一直伴随着哭声上来的。救上来之后，两人的衣服也早不成样了，被一把火给烧了。而身子呢还是用汽油给洗净的，水是根本洗不了的。惊魂了一阵，总算保住了小命。

  至此以后，我的脑子里常会闪过某种无名的恐惧。每当午夜，仰头看星星的时候，我会有一种莫明的恐慌，却不知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