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_6

三倒四四

  那天下午在九楼自修。坐在靠窗的位子，于是看见浅淡的天和灰色的楼群。看着看着，想起点儿事，走到外面，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是妈妈接的。我说已经都搬过去了？她说上午就搬完了，要不要回来看看。我说周末吧。一定回去。

  然后站在窗前，静静的待了会儿。四年。伸出手指，在空中看它们与四年前有什么不同。看不出。忘记了。不管怎样，我要换个环境了。把头伸出窗外，仰看天空灰白的无知无觉。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我习惯看天。相信所有喜欢看天的女子心里都是自由的。她不给自己逃避的缝隙。随时的面对天空，想象春暖花开。

  这个习惯是四年前养成的。那时刚刚搬过去和奶奶同住。我的房间在楼上。平时开着门，直对天空。常有大面积的风吹醒我荡在床边的脚趾。就爬起床，跑去阳台上。托着腮，抬起眼睛。那些纯蓝，微蓝，淡蓝，幽蓝，深蓝……就在寂静的仰望里变幻来去。

  奶奶的院子里种满了绿色植物和孤单盛开的芍药花。时常的看它们。这也是自然界的生命，骄傲的自我生长。开时开，谢时谢。定数自知。很多个日子，在后院的梧桐树下跳绳。阳光成为地上明亮的斑。悄无声息的游走了时间。喘息的间歇，轻轻的哼一些歌。不成曲调。快乐眉目间流转。

  这是我在这里一部分治白癜风的方法时间的生活。四年。我走在路上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想这些日子。度过充满焦灼与不安的高中生活。开始表面平静的大学生海口最好的白癜风医院活。是一个岸，随时可以停靠。念高三念到暗无天日时，会在飘着大雪的暗夜握着圆珠笔想念我的床。很大很柔软的床。小声的告诉自己，这样的日子就快结束。就快能够完满的睡一场觉。后来我在异地的元宵夜坐公车去车站。一路上遇见无数灿烂的烟花。我看着所有的掠过，我想念妈妈。

  周末了。想着姥姥让我查的古字，先去了那儿。背着手站在院中央。看哥哥们从天台上往下搬花。很多很多的栀子，还不到开放的季节。只看着，就漫生出开放时场景热烈的想象。坐在窗前，大片的绿叶垂扫下来。侧过身，正对着一面年代久远的穿衣镜。在隐蔽些的角落里散发着岁月幽幽的光泽。定定的看，看一个很小很小的女孩细细的手指系扣旗袍上的盘扣。披散开的长发上戴粉色的蝴蝶头花。细碎的声响。怕吵醒正在午睡的老人家。还有夏天的傍晚，姥姥手里轻摇的芭蕉扇。揉皱凤仙花的花瓣，涂抹指甲。满院的菊花，金黄，墨绿，纯纯的白。坐在床上哭泣。姥姥走过来说，吃块西瓜吧，沙瓤呢。

  这样想着，蹲下身子，寻找记忆里的蚂蚁窝。

  这个童年的伊甸园。

  　　

  我站在新家的阳台上向外望时，已经过了凌晨。不远处的施工重地灯火通明。与前排的楼房之间有一块空旷的场地。正寂寂生长着杂草。风带来清凉气息。浅黑的天空中闪烁着几粒星辰。偶尔有火车的呼啸声突如其来。

  赤脚走回客厅。盘腿坐下来看DVD。不理时间的游荡。喝很多水，去洗手间时看见镜子里苍白平淡的脸。有一天她会比墙壁老的更快。也许。那时会在哪里照镜子。不知道。知道的是喜欢眼下的行为。顾不了太多。总是这样。

  回想中午。爸爸回来吃饭。三个人吃得是饺子。妈妈除了包饺子其他手艺一般。说：爸爸，你下午回来要记得给我带气针。他答应着。去睡午觉。卧室里淡黄的窗帘垂下来。我钉在写字台前尝试写作好看一点的英文。阳光停住。面前供奉的菩萨安详宁静。到点了。我大声喊他起床。听见水流和换鞋的动静。走了。

  晚上他没有给我带回来气针。我抱着排球去敲邻居家的门。在地下室的潮湿郁闷里给排球打气。然后对着墙壁打球。灯会忽然的灭掉。球撞击的声音像灯灭瞬间我的心跳。有人走进来。说：呀，你都长这么大了。我微笑，感觉到手臂的酸痛。脚心湿了。那只温柔的狗在我身边走来走去。我要上楼了。

  我吃掉了一大盘的樱桃。打电话跟朋友说搬家了，换了新号码。有一个人，犹豫了下，还是给他挂了过去。电话里他斯文的声音。一直在。爸妈出去散步。他们喜欢散步。我在静得能听见钟表行走的房子里，想二十世纪的留美作家与留日作家的不同。饮水机的红绿灯转换不停。

  我的房间里只是单纯的摆了一张大床。睡觉之前，轻声念了一段《诗经》。然后北京白癜风最便宜的是哪我关了灯。觉得非常的累。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的了无痕迹。

  我要睡了。睡了。我的家里。做个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