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的时间她都是安静地坐在小板凳上,就是那种家中常见的简单的方形的凳子,没有靠背,没有扶手。面前直立着一个高高的小型桌子,上面有顺序地摆着各种类型的当天或者昨天没卖净的报纸,一般分两排,一层摞一层,当天的在前一排,过期的在后一排,四个角被表面磨得光滑的石头压着。桌子一侧挂着麻制的看起来很结实的布袋子,里面装着七八本不多的供休闲的杂志。
高高的桌子遮住坐着的她,只露出肩胛骨以上的部分。远远看去,好像脖子上戴着木枷。她的眼睛老年人白癜风怎么做更好总是跟随着来来回回过路的行人,偶尔抬抬头看看天空,眼睛一眯一眯得仿佛阳光变成利剑刺入她的眼中,偶尔会疲倦地闭上眼睛打个盹,但随即浑身一哆嗦又被汽车刺耳的鸣笛惊醒了。
她的报刊摊位固定停放在一路车站牌的旁边,在长长的一条街的街角处。有时候,公交车还在远处缓缓朝这边行驶,她就赶忙先站起身等着,焦灼的眼神注视着公交车的来到,像枕戈待旦随时等待上级下命令的士兵,又好像车上有她很长时间没见的出外打工的丈夫。一旦车停稳,她的身子就使劲往前倾,专心地看着车上鱼贯而下的乘客,充满渴求。如果有乘客走过来,她小年到幸福绕中科话年味儿·让爱的祝福驾到!的眼睛会瞬间一亮,满含着喜悦,但时常也会以失望收尾。有时候,会有正在等车的围在她的摊位前面,无聊地挑拣着自己感兴趣的报纸,她总是神采奕奕地热情推荐这份报纸怎么样,那份报纸有些什么主要内容。有的并没有买的意图,只是随便翻翻打发等车的时间,她虽然能够看出来,却也不说什么。有的一看到车来了,就直接随意扔掉手中正看着的报纸,她也不会抱怨,只是稍稍皱一下门头,然后把报纸缕好,放回到原处,又一脸平静地做回到板凳上。有时候,公交车启动后呼啸着离开,排放的尾气会把报纸引逗得不安分地飞起来,似乎要脱离这束缚它自由的地方。等到公交车飞快远去很远后,她才半站起,并不站直,舒展开胳膊,借着伸长的胳膊把吹起的报纸再按按、展平。
我常常感觉她的双眼后面似乎还有一双眼睛,她用前面的眼睛注视世界万物,注视着繁忙劳碌为生计奔波的人们,用后面的眼睛看穿他们的内心,他们的灵魂。甚至常常产生幻觉,把她想象成掌管命运的女神,只是化成了卖报人来欣赏由她作的众生相。所以,有一段时间,我常常去她那儿假装专心挑报纸,然后眼睛余角偷偷观察她,结果发现她的眼角除了密密麻麻的眼角纹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也从没有发现任何女神的特质。后来,我忍不住把自己觉得她是命运女神的想法告诉她,她很开朗地笑了很长时间,眼角的细纹都拥挤到了一起,连连招手说,我要是命运女神,早就不在这里卖报纸了,小姑娘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不过,从那以后,我去她那儿买报纸她就会附带送我一两张,似乎又坚定了我的想法。
她的丈夫是个酒鬼,有一次,喝醉酒后来她的摊位前发酒疯,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她的摊前,嘴里还时不时骂骂咧咧的,手不停地指向天空,好像有冤情向天控诉。大家都聚集在一边,悄悄议论,不断有路人凑趣地加入进来,不管四周多么嘈杂,不管她的丈夫骂得多么不堪入耳,她都依然是平静地坐着,眼睛看着前方,像一尊安详的圣母,恍惚间,我真得以为她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者。她与喧嚣的四周那么格格不入,那么不和谐。她的丈夫骂累了,就大字型不顾形象地睡着了,聚众者听不到骂声觉得不过瘾渐渐散去。不知道她是怎么把庞大的丈夫弄回家的,也不知道她回到家中会有怎样的遭遇。但是第二天,她的头上包上了印满大红花的头巾,头巾被洗得大红颜色褪成淡色,一道褶子一道褶子拧在一起,衬得她的脸似乎又多了许多皱纹。这件事,被大家议论了很长时间,隐约听到那天她的丈夫回家又睡了一觉,睡醒后就开始打他,好像卯足了劲,隐约听到她挨打的时候始终没有喊叫,只是抱着头竭力护着脸,任她丈夫的拳头雨点般落在头上。
但是,白癜风患者可以喝纯净水吗她的丈夫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摊位前,她还是每天准时出现在长街的那个角落,安静地卖着报纸,坚强地生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