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人

我好想哭

石头人
  

  石头人

  ——华章宜人

  

  

  ·散文·

  　　

  石 头 人

  　　

  —— 华章宜人

  　　

  上小学的时候，每到寒暑假，我都要回老家住上一段时间。我爷爷家和姥姥家同在一个村子。我爷爷奶奶在解放前就死了。我没有见过。说是住爷爷家，实际上是住大伯家。我大伯大妈无儿无女，他们都很喜欢我。我虽然在老家出生，却在城市里长大。俗话说城里的孩子，荒村的狗。都是淘气顽皮，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虽然我每半年才回来一次，可小伙伴们都喜欢我，也都听我的话。经常是我反客为主，带着他们偷骑生产队的毛驴和大绵羊。到小河里抠螃蟹，到瓜地里偷甜瓜。干过不少叫大人哭不是，笑不是的淘气事。也许是生长在城市里学到的知识多一点，眼界也宽一点的缘故，小伙伴们都甘愿听我的指挥。干啥气人的事也没人反驳，宁可冒着回家挨打的危险，也跟着我去干。闯了不少的祸。有的家长拎着孩子来找我大伯，说我带坏了他们本来老实厚道的孩子。我大伯特别护犊子。听了人家的告状，总是裂着大嘴乐。说：“淘气的孩子，长大了才有出息。我侄儿把你家的崽子带出息咧，你还来得便宜卖乖！”气得人家大人脸青鼻子歪。第二天，那孩子仍跟在我的屁股后头玩的热火朝天。

  有一回，我们跑到一片野地里去玩。当时，四野里都是庄稼，惟独那一块地里长满立夏迎来白癜风高发季了荒草。有长长的两排石头人，每对相隔七八尺远，脸对脸地站立着。每个都有一丈多高，都是古代人打扮。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可头上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还很清晰。尤其是那眼白癜风发病是白斑皮损变化过程睛， 都睁得大大的、鼓鼓的，有些生气的样子。我不知道这些石头人是干什么用的，为什么把他们戳立在这里。只觉得他们的模样怪怪的，叫人看了有些别扭。当时，正赶上尿憋急了，不由分说，两腿一叉，就要把尿往石头人身上泚。还没有尿出来，却被两个小伙伴猛推到一边。“你们敢推老子！”气得我冲他俩喊。尿也憋不住，都洒在了荒草上。

  “这石头人，到黑夜里就变活咧。你埋汰他，他叫你倒大霉！”小伙伴们说。

  “扯淡”我不信。“破石头人咋能变活了！”

  “真的，不糊弄你！”小伙伴们又说。“到咧半夜，他们就活咧。谁埋汰他们，他们就去找谁算帐……”

  我嘴上扯着硬话，却没有敢埋汰那些石头人。也许是那些石头人太高大了。白癜风患者可以吃榴莲吗也许是他们的表情太冰冷了。我系好裤子，把那十几个石头人都仔细地看了一遍。我发现，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庄重、肃穆，凛然不可冒犯。

  回到家，问大伯。大伯说，那片地是二百户营村的。那些石头人是守墓的将军。很久的时候，有一个驸马不知什么事得罪了他的皇帝老丈人，被砍了脑袋。脑袋装在木笼子里，挂在城门口上晒烂了。身子埋在了那块荒地里。后来，事情弄明白了。皇帝给驸马平了反，就又重新大办丧事。可驸马的脑袋早晒烂了，没了。皇帝就给他按了一个金脑袋……

  我问：“那荒地里怎么没有坟头呢？”

  大伯说：“皇帝怕驸马的金脑袋被人偷走，就平了坟头，叫人找不着地方。又树起了那些石头人看守。到现在，有好几百年咧。谁也不知道那驸马究竟埋在啥地方。那些石头人，石匠雕刻好咧，都拉到京城，拉到金銮殿，被皇帝摸了脑瓜子，灌足了神灵气儿。你没看见他们的眼珠子，各个瞪得那么鼓，那么大。那是在看着咱们呢。你可要记着，再淘气，也别去招惹他们。”

  大伯的话，说得我心里一惊一乍的。大伯是生产队长。那么多的社员，没有一个不听他的话的。

  那年放寒假，我又来大伯家住。小伙伴们告诉我，二百户营村的一个人，拾粪时不小心，把狗粪甩在了一个石头人身上。当天夜里，那个人家酱缸里的酱就都叫石头人偷走咧。

  我不信。说：“咋知道是石头人偷的呢？还兴许是别人偷的呢！”

  小伙伴们说：“那人家的缸底朝天咧。那十几个石头人，各个嘴上抹满了酱！”

  我又说：“谁家不做一两缸酱？咋知道那酱就是他家的！”

  小伙伴们对这事深信不疑。又对我说。“拿人家的媳妇从石头人嘴里抠出一块酱。揉碎了闻，掰碎了看。那酱的味道，那酱的作料，都跟他家的一模一样！”

  他们说的象海外奇谈，可也患上白癜风是否可以染发烫发有些道理。在我的老家，一到春天，就家家做酱。虽然作料大致相同，可做出来的酱，却一家一个味道。

  我似信非信。去问大伯。大伯说：“石头人显灵咧，世道要不太平咧……”

  果然，一年以后就搞起了“四清”运动。又过了一年，全国搞起了文化大革命，天下大乱了。好多人扯旗造反了。爸爸、大伯等等好多人挨批挨斗了……

  二百户营的农民造反派向石头人造反。用大铁锤砸烂了石头人的脑袋。然后，又挖遍了那块荒地，找那个驸马坟。找那个驸马的金脑袋。可怎么挖，怎么翻，也没有找到。却挖到了两坛子大铜钱。造反派们觉得晦气，就把那两坛子铜钱卖了。那时侯废铜不贵，只卖了十几块钱。造反派们就买了几瓶酒，几斤肉，吃了喝了。

  这些事，是我在回乡当知青的时候听说的。曾经参与挖掘荒地的一个年轻人成了我的朋友。他悄悄地留了几枚铜钱。他还给过我一枚。是浑朴厚重的“乾隆通宝”。

  二百户营是一个很古老的村子。户、营的建置始于汉朝。我老家附近除了二百户营，还有七百户营和九百户营。在汉朝，这些村子既驻扎军队，又是某个侯爷或将军的奉地。很是些历史悠久之地。大概凡是历史悠久的地域，都会蕴藏一些神奇怪异的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