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眼神_0

龆齓

   
   
    猫的眼神
      
   
    倘若生肖不只十二只，那么李殷应当属猫。他对鱼情有独钟，每天必然要吃上一尾。他没有逛街购物的爱好，一星期才上回市场，故而每次都会买来几尾鱼，置于冰箱供七天的膳食。可近来冰箱的鱼总丢，致使他好些日子没吃上鱼，心里总不是滋味。
    经过一番侦察，他在冰箱附近发现几幅猫脚印，毋庸置疑，断是这猫在作祟了。他打算晚上埋伏于此，抓住行窃猫，兴许夜宵还能吃上猫肉呢。
    窗外一片漆黑，很寂静。时针刚从十二点处走过。李殷手里提了木棒，在墙角已窝藏将近一小时。他把灯关了，周遭一切模糊不清，他提高警惕。突然窗外有动静，他知道那是仓促穿越草丛的声音。当这个声音接近时，一个黑影跃上窗台。着然是猫的影子。它跳下窗户朝冰箱奔来，动作极其敏捷快如脱兔。李殷屏住呼吸于墙角饲机而动。接着冰箱门被打开，灯光照在它脸上，露出狰恶的嘴脸。啊是一只纯黑色的大猫，模样相当丑陋，似乎刚从坟墓里爬出来，遍身灰土无比肮脏。显然是一只野猫。
    黑猫好像发现李殷，它转动眼珠，用余光瞄了他一眼，那分明是人的眼神。李殷不禁一阵心寒打了个哆嗦。他恍惚看见它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很快，倏尔而逝。但他知道那是微笑的动作。它居然笑了！一种诡异的狞笑。
    黑猫抖了抖胡须，探过头叼起一尾鱼拔腿就跑。李殷忽起一棒落下却是扑了个空，击得地板铿锵作响。他站直了身子，环顾四周，感觉那黑猫还没走出房间，立马打开灯。刹那间灯火通明。只见那黑猫站在窗前镇定自若，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面对他它毫不畏惧，口中是那僵硬的死鱼，融化的血水染红了它的脸。它望着他，眼神非常复杂，恍若老者眼中的沧桑。他感觉那不是一只普通的黑猫。它不像一只低等生物，也许它形式上是猫，本质上是人。李殷被那深沉的目光慑住了。他不敢相信这竟是猫的眼神，仿佛那背后有比人类更高智慧的思想。
    李殷吸了口冷气，静静看着黑猫。它在他的注视下雍容跃上窗台，临走时它看了他一眼，又是那恐怖的眼神，淡淡一瞥已教人不寒而栗。
    这晚李殷一夜不能安宁,翌日便匆匆寻来条猎犬。据说它曾杀死一头野猪。看它血喷大口里一口无坚不摧的长牙,到不难相信。它昂首挺胸,眉宇间透出一股傲气,俨然是一只雄赳赳的公狮,凶悍无敌。晚上,为防止不速之客再度光临,他把窗门关了个密不透风,又将猎犬拴在冰箱附近,做到万无一失。
    一夜似乎很平静,他一闭眼便进入酣睡状态。没有梦的经历,所以夜特别短,醒时太阳早已爬上屋顶。他揉揉眼睛,睡眼惺忪中他发现一只死狗苍白的脸就在他枕边。它看着他目光呆滞,眼角渗着鲜血。他惶骇的翻身起来却被吓了个膛目结舌。本来应当在客厅拴着的猎犬,而今躺在他床上血肉模糊。
    不！这么说不贴切，应该说它的头躺在他床上！它的身体让什么吃过，仅剩一条条白骨，腥臭难闻。殷红的血液淌过白骨淌过被单汇成血泊，难道他昨晚一直睡在血泊当中！ 的确，粘稠的血液肯定也流过他的身体，衣服上赫然出现一片血红。
    他惊讶，恐惧，发抖，然后是将近一个小时的呕吐。当他走出卫生间时已经虚脱。事情大概是这样，昨天深夜有什么东西到他家，他睡着了，没有发觉。它杀死那条猎犬，然后拖到床上饱餐一顿。这一切离他仅咫尺之遥，而他竟浑然不知。那么究竟是会是什么呢？狮子，老虎还是猎豹？都不是那更像猫咬过的痕迹。
    猫！他想起那只大黑猫赫它鬼魅的眼神。
    李殷北京哪个医院治疗白癜风安全性高运有点背，用于防贼的猎犬倒成了贼的晚餐，自己骇若了一身秽气，每每亿起不免毛骨悚然。他家不敢再放鱼了，不速之客没来骚扰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只是每晚都做噩梦。梦里一双眼睛直勾勾望着他，深邃而幽远宛若两个旋转的黑洞，似人的眼神也似猫的眼神。他不清楚那眼神背后的企图，诚惶诚恐朝前狂奔。然而，他逃不开那双眼睛的追捕，无论跑多远总在它的视线范围之内。他快崩溃了……
    夜晚，月光格外温柔，世界真空了一样宁静，一切生命皆沉溺于睡梦中。唯独李殷一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感觉黑暗中有双眼睛正盯着根治白癜风什么方法好他，虎视眈眈。他没敢睡去，他害怕明早醒来发现自己只剩个头颅和一堆白骨。他怕成为别人的晚餐。他蓦地坐起来朝四下里张望，风轻轻一拂，窗帘摇晃了一下。他看见窗帘背后一双深邃而幽远地眼睛正打量他，如同打量着猎物。他不由自主一阵动悸。
    那双眼睛缓缓上浮，伴随月光依稀可以知道是那只黑猫。看样子它由些日子没进食了，身体消瘦许多，两个阴森地黑洞放出饥饿地目光，慑人魂魄，那眼神分明是想吃了他。人有所谓“饥不择食”，猫饿急了也吃人吗？除非他根本不是一只猫。恐惧又恐惧，过多地恐惧叠加起来便成了愠天津市治疗白癜风的医院怒。迎着它地目光，李殷开始仇恨这只猫。他拿起木棒，准备杀死它。黑猫调头逃下窗去，他夺门而去，寻了踪迹追去。黑猫在不远处目不转睛望着他，倏地窜入草丛。他随即跟上去。黑猫行动笨拙，一路留下不少线索足以令李殷紧随其后。我想它能跑得更快些，然而它没有。
    穿过草丛踏上一条灰白的小径。小径像死人的脸一样惨白，逶迤曲折一直延伸至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地。一椽木屋孤独的贮立于这片荒野上，如同一位老人在仰望寂寞的夜空。木屋经历了太多岁月的洗礼，显得十分残旧，颓废的窗门摇摇欲坠在风中唱着哀伤的歌谣。猫闯入这间木屋。李殷放慢步伐，推开柴门，一股恶臭夹杂粉尘劈头盖面袭来。他摆摆手，转眼瞥见暗处有东西盖了白布，格外醒目。他走过去，掀掉白布，那竟是具颓废的棺木。棺盖裂了条缝，故可窥见里边的死尸。那家伙死得太久，只剩一堆白骨，两个黑洞洞得眼窝注视着李殷，眼神和黑猫得眼神一模一样。
    李殷悚然看着那具棺材半晌没出声。黑猫悄悄耙上棺材，端详李殷的脸抿嘴一笑，顿时凶相毕露。他看分明那鬼魅的眼神了，那是觊觎的目光。它觊觎他的生命。李殷双眉紧锁，眸子透出杀气，横扫一棒，将黑猫的右眼击得粉碎，血花飞溅。黑猫面不改色，任凭鲜血淌过嘴角，一滴滴坠落。它得左眼直视他的面容。李殷怒视它的左眼，再度举起木棒，却僵在半空，手颤抖着，木棒“咚”一声掉在地上。这只黑猫太可怕了，他连杀它的勇气都没有。黑猫淡淡一个冷笑，露出长长的獠牙，然后是一声嘹亮的嘶叫，黑暗中浮现出一双双穷凶极恶的眼睛，迸射出攫取的光。每双眼睛下方均右一幅尖锐的猫牙。无数个饥饿的灵魂正张牙舞爪朝他一步步迈近，朦胧中他从黑猫的眼中看见自己鲜血淋漓……
    风一如既往的吹拂着，木屋依然伫立荒野上仰望星空，仍唱着哀伤的歌儿。灰白的小径，幽长不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