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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伤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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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9-10-24 23:47:3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那天路过小区旁边那条小巷的时候看到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穿红色风衣的画家正在路边支着架子作画。我就是一楞,这种雅事在我们这片工人居住区可是少见的很。

  我慢慢靠了过去,竟看着这人有点眼熟,这才想起前几天和刘总的司机小牛闲聊的时候他说过刘总的儿子从上海回来了,现在成了画家,正在四处转悠的画画呢。小牛抱怨说现在他的任务不是接送刘总了,每天开着刘总的车跟着这小刘总没钟没点的乱跑,挺累。当时我还没有往心里去,画家吗,不画画干什么?还跟小牛调侃,反正你跟着刘总的儿子也和跟刘总一样,也算是上班了吗。小牛苦笑说你是不知道他去的是些什么地方,风景好的地方不去,偏偏去找犄角旮旯去画,让人弄不懂。我真想跟他说你当然是弄不懂的,画家和一个车夫终究还是有层次之别的,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了,伤自尊呢。

  眼前的这个画画的人正是刘总的儿子。

  说起来我和刘总的儿子也算是在一个厂的宿舍区长大的,只是他在一号院,哪里住的多是干部,我住在三号院,住的大多是工人。所以我和他也只是认得并无多少来往。现在三号院已经拆掉盖成楼房小区,他现在画画的地方就是以前三号院的边缘部分,被一堵墙隔开了。

  如果再细说我和他还曾经是初中一个班呆了一年的同学,那时候他叫刘红卫,听司机小牛说他现在已经改名了,大名叫刘淳。我只记得那时候他个子不高,学习也很一般,有点纨绔子弟的样,经常调皮捣蛋被老师批评叫家长。初二的第一学期没过多久他就莫明其妙的转学走了,后来才听说是因为他和一个初一女生搞开了对象,至于两个人发展到什么程度就众说纷纭了。那时候对这种事人们还是相当注意的,可能就为这他匆匆转学走了,因为他又去的那个学校论名头还不如我们这个学校,听说他在那一个学校学习也没好起来,高考考了两年也没考上。后来刘总找关系花钱他才上了一个中专的师范学院美术系。或许是大学生活真的能改变一个人,大概这时候他也懂事了,虽然不知道他这时候学的成果怎么样,再看到他已没了小时的顽皮模样,衣服新潮另类,还留起了长发,俨然像个真正的画家了。真是钱花到哪儿哪好,刘总也算没有白投资。

  我走过去在他旁边站住。或许他已经习惯这样被人观看的画画了,并没有抬头看我。但我想他肯定知道旁边来人了,这让我有点被冷落的感觉。我估计他现在也未必还能认出我来,毕竟有二十多年没再在一起了,就是他现在这模样如果不是别人说我也不敢确认的。

  估计他也是刚刚画开,画面上只有几条小巷的素描轮廓。在围墙边立着几张他画的画,看样子还没有完全画完,但轮廓却是都有了。我看到上面画的全是我们这里的旧风景,破旧的准备拆白癜风可以医吗掉的几个旧厂房,破落的厂区小花园,记得小时候我们经常去哪里玩耍的。真难得他还能找到。

  虽然我不太懂画,但还是能感觉到一点味道的,心里竟感慨当年的那个纨绔子弟今天也能够这样像模像样的作画了,不容易。

  我颇有耐心的在一边看着,星期天也正好闲着没啥事,毕竟这样事少遇,特别对我这种平常生活单调人来说。刘淳终于停顿了一下抬起头来扫了我一眼,好像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就又俯身作画了。或许他是怕遇到同行,或许是作画的规矩不想让别人一旁观看,或许仅仅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他没有认出我来,但也不排除他约略的认出了,却因为过去本来就疏淡的关系不想走认识的过场,这个我还是明白的。我能感觉到他刚才看我那一瞬表露出的带有一些艺术的傲气,现在刘淳不是刘红卫了,毕竟成了画家,还有就是这是刘总的公子,我们这里的人谁见了刘总不拍拍马屁啊,刘总架子大,儿子的架子自然也跟着大了。

  画面上的小巷越来越清晰。

  这条小巷是一条东高西低略呈“S”形的坡道。原本是小区与另一个单位宿舍院相邻的过道,在三号院盖楼的时候设计准备拆掉的,这样和对面宿舍院连起来可以多盖一栋楼,但因为不是一个单位的事两个单位的领导扯皮讨价还价弄不成就继续留下这条边界。

  巷子中间有一棵比我年龄还大很多一人难抱的大槐树。盖楼的时候是准备把这棵槐树伐掉的,一个民工上去准备砍却从上面掉了下来摔断了腿,于是有人说这么大槐树有灵气是不能砍的,这才作罢。原先这是条土路,夏天一下雨就会被冲刷的坑坑洼洼,之后不要人修整就会被人的双脚踩平,仿佛被人修整过似的,尽管后来铺上了水泥砖,但它仍基本保持了几十年前的样子。这也算过去三号院留下的唯一旧址了。

  又站了一会我准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公益抗白备走了,说真的我真想像个老朋友似的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再走,但也只是这样想了一下就过去了。

  我走出几步后又扭回头去看刘淳,他依然在哪里头也不抬的在作画。

  但就在我蓦然回首的一瞬某种情绪突然的击中了我。我竟发现这条小巷于我是这样的熟悉却又陌生!平常我也只是把它当成一条过道,现在却惊起我遥远的回忆和感伤。

  我知白瘕风会出现什么状况道我是受了刘淳的感染,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里作画,还有他那些立在墙边画着旧工房的画,他是在保存什么。画上的景物都极有可能是在不久之后就要消失的。他在怀念他小时候“捉迷藏”的地方,而这种记忆我也同样具有,只是因从未离开而熟视无睹了。虽然他可能对故乡的可能是淡漠的,但他不会淡漠他的童年记忆,那是每个人最后的宝藏。他现在要把这些唯一的风景留在画布上。

  这个发现终于让我再一次了解了刘淳。孔子说:有教无类。固然他因为自己的条件得到了很好的教育,虽然他现在还有一点附庸风雅,或者画画的水平也很一般,但就是这样一个过去的纨绔子弟能修炼至此也还是证明教育的伟大了。

  我立在那里久久回望,心潮起伏。久违了,我陌生了的熟悉,熟专治白癜风偏方悉了的陌生!

  但在一刻的兴奋之后我的脑子竟呈现出一片空白:我兴奋什么?为什么要兴奋呢?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处理自己。

  “时间流逝了,而我仍在这里!”我在心里呐喊。

  怀旧是最易引发人的感伤。已近中年的我从这条小巷分明看到了自己的碌碌无为,少年时代的豪情万丈竟已成为遥远的云烟,身后竟铺陈了那么厚厚的岁月。就像刘淳一个过去的差学生在老子的鼎力支持下终于成为画家,而过去的好学生却因为家庭的缘故提前退学当了工人,至今一文不名。我少年时的旧友同学大都因为各种原因离开这里,只有我还在这里枯守。即使他们至今仍没有发达,但起码他们已换了一个天地,而我竟仍在固守着三十多年不变的天地里。

  虽然类似的情绪早已在我内心演绎过无数遍了,虽然我也知道人到中年一切都能波澜不惊的忍受了,空发感慨毫无益处。但此时这种情绪还是在猛烈的刺激着我。

  或许我只能说这就是人的境遇吧,一个偶然会让人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虽然这未必是你自己的过错。

  或许我只能说这就是命运属于我的故事,一个昔日豪情万丈的学生,终于不得不演化回一个百姓,一个普通人。

  尽管我可以用很多说法调理自己,但这份感伤却终将是我内心一个难以化解的结。

  虽然我也知道那些远离故乡的人他们内心也有许多的感伤,也有一个重重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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