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的团支书
怀念的团支书
——一苇渡江
开学的时候,我晚去了几天。热情的班长带着我交钱,领书,找宿舍,一切安排妥当后,他说,领你见见我们的团支书吧,有什么事你找她也行。那天下午,初秋的夕阳照的校园金灿灿的,郁郁葱葱的树木熔合在阳光里,成了一大块琥珀。林荫路上是来来往往的学生,有的还夹着书。有几个社团在招人。录音机里是沈庆那首熟悉的岁月:蓝蓝的天,在红红的夕阳下边,曾经的笑脸,如今还不曾改变。。。。。。这是我第一次进大学校门时的见闻。和以前想得有点一样。 我和班长来到女生楼下,班长冲着七楼喊到:“邰敏,邰敏”接着七楼的窗里闪出一个女生往下看,笑着说:“等一下”这就是第一次见我们的团支书,至今记得她一脸的阳光,一脸的笑黑色素生成能力检测。她下了楼笑着说:“新来的同学吧?我叫邰敏,邰正宵的邰,周慧敏的敏。”我看了看她,一头锔过的金发,感觉上是那种新新人类。看上去精明能干,属于“经纶世务”者。当我听到她的自我介绍,顿觉索然无味。那时我正热衷于读卡夫卡,因此觉得自己很深刻,对这些明星和喜欢明星的人越发的不屑。寒暄了几句,我也向她介绍了我。最后她说,你是新来的,我很愿意为你帮忙,效劳。我觉的她除了浅薄点,还是很热情的。刚入学遇到一个热情的团支书,很幸运。
后来进入了正常的学习生活。大学的课堂也无非是这样:如果前排聊天的同学,能像中间看小说的同学一样安静的话,就不会影响后排睡觉的同学了。不过高数有些例外。高数很重要,因此同学们也就收敛了许多。上课前都往前挤,上课后鸦雀无声。而我却是例外里的例外,我一点也听不懂,也干脆不去前排附庸风雅。老老实实的坐在教室一角,看杂志或小说。和我在一起的有一些固定的人,邰敏就是其中的一个。一天上课,我正看得入神,她蹑手蹑脚的凑过来,问有闲书吗?我掏出龟缩在课桌里的高数课本,说这就是闲书。她笑了,她说想不到你还挺幽默的。中科白癜风微信账号她说:“我看看你手里的那本书”当她看到“百年孤独”四个字一阵兴奋,说你也喜欢马尔克斯?我也觉得很高兴,想不到她也知道马尔克斯。我像遇到知音。我们于是开聊,从普鲁斯特到昆德拉,从《城堡》到《嚎叫》,彼此都感到相见太早而相知太晚。她拿出她的两篇小说,我说第一篇可在《女友》上发表,第二篇能在《芙蓉》上发表。她会意的笑了笑,她说第二篇很多人看不懂。我至今对她的那篇小说记忆犹新,她竟也能用“闪回”的手法,还颇为熟练。 下课后她说今晚有个吉它演唱会,问我去不去。我欣然前往。治疗白癜风哪家好那个所谓的演唱会是一个流浪歌手在边弹边唱。我们则边听边聊。我说张楚比零点他们强多了。她说,是,张楚能体会到别沮丧就当我们去送葬,零点只能问问爱不爱我。因文学和音乐我们成了朋友。 我逐渐适应了大学里的生活。我像来来去去的人一样,平凡而从容的生活着。邰敏不然,她很出色,风头也很胜。她说这个学校根本容不下她,她说那些学生会的头头们不过如此。她应酬着学校里的各种会议,晚会主持,还跑到校外报模特班。总之很出色。据说每天都有人到她宿舍送玫瑰。她说她一个也看不上。她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只是路过教室的时候顺便和我聊几节课。 一次不知为什么心血来潮,她忽然想起自己还是团支书,非要组织秋游。她说:“咱们先探探路,天龙山据说不错,就去爬山吧?你是体委,体力活儿当然要干。再叫上杨,他是生活委员,管钱的,没钱不行。”
下午我们去了城西南四十里外的天龙山。那时已是深秋,满山遍野是泛着暗黄的树木,透着一股苍凉,而天高云淡又有一份心旷神怡的廖阔。她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尽情的呼吸着大山里的新鲜空气。一路上还唱着许茹芸的歌,我想不出一个在校园里风风光光的女生如何领略得阿芸的那份云淡风清?不过这时的邰敏完全是一个性情中人,她在山上向山谷里大喊:“我-爱-你!”一任山风乱抚着她的头发,这和阿芸那首MTV的镜头一模一样。同行的杨也是性情中人,对着斧削似的峭壁感慨良多,禁不住喊道:“山无陵,江水为竭......"我们的歌声,笑声,喊声在山谷里荡漾.我问她最喜欢阿芸的哪首歌,她毫不犹豫的说:"‘你是最爱’,里面一句‘难过的是当我遇上别的男子我只在他身上有你的影子’”这时她已换成了浅吟低唱,眼里掠过如烟的柔情,我总觉得出色的女生在动情的时候是最美的。此时的她,已成了一道风景,依然是一身火红的衣服,平日里张扬奔放,现在却如一片的晚霞,淡然的镶在山与天相接的地方。深秋的天龙山上,留下了我们年少不经事的歌,关于爱情,我们以为像歌声一样真实和容易掌握。
回去的时候,在山脚下我们看到几处卖纪念品的小摊儿。她觉得好奇,摸摸这个镯子,看看那个雕塑,我说小心别碰掉了。话音刚落,她就碰掉了一盒石雕。卖东西的的老太太大喜,她终于得逞了。她是故意放一半在货架上,但等有人来碰的。她说她那是寿山雕,值一百块钱。经过一番赔礼和讨价还价,老太太一看我们是穷学生,实在没有油水可榨,要了四十块钱,兴冲冲的收摊儿了。我和杨都感到很沮丧,只有邰敏仍是那么快乐,她说:“这石雕其实还不错,送你们一人一个,这个坏的我自己留着。出来就是玩儿的,寻开心的,别为这点儿事扫了兴。”看到她的豁达和洒脱,我一时觉得很猥琐,做为旁观者紧张成这样,一点风度也没有,还不如一个小女子的胸怀,实在惭愧。
她非但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还对我俩个说:“你们饿了吗?我请你们吃饭吧?”说着便拉我们坐在一棵杨树下的食摊儿上,要了三碗汤圆。这时夜幕已降下来,潇潇的秋风,从空旷的山谷中吹来,扫的林梢儿沙沙作响。我们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汤圆盛上来了,冒着腾腾的热气。又香又糯又甜,我一股脑儿地吃完了。她看我意犹未尽,又要了一碗面加一个鸡蛋,由于钱不多了,我们只好把这碗面分着吃。她饿了,和我抢着吃,边抢边说:“你慢点儿吃,给我留点儿。”其实她比我嘴还快,那幅馋兮兮的样子,最有女人味儿。一碗面驱走了深秋的寒意,而和邰敏这样洒脱的人一起爬山,吃饭,更有一番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意境。这么甜的汤圆和这么香的面,以后再也没吃过。想想那日暮苍山下的一碗汤圆,虽晚景萧疏,心境却如桃李春风......吃完饭,我们告别了天龙山的点点灯火,回到车水马龙的城市
以后,我很长时间没见过邰敏,后来知道她一直在家忙于退学。我知道她一直都萦绕着名校情结。元旦晚会上久违的她出现了,虽姗姗来迟,但依然把晚会组织的井井有条。轮到我唱歌了,我唱那首《如果云知道》,到高潮却不上去了。我余音未落,没想到邰敏竟巧妙的给我接上了。那么天衣无缝,马上化腐朽为神奇。我也很甘心做抛砖引玉的那块“砖”了,好在没糟踏了阿芸的歌。 晚会后是聚餐,她还能喝酒,让我想到李清照的“沉醉不知归路”或秋瑾的“貂裘换酒也堪豪”。曲终人散以后,我们去场守夜,用烛光去迎接新世纪的曙光。那可是深冬的夜啊!奇怪的是我们怎么就没感觉到冷呢?我们偎着烛光讲述高中的旧事,畅想遥远的未来,那时觉得世界很小,一切尽在掌握。不知不觉天就亮了,忘了是什么时候回的宿舍。邰敏打来电话祝我们元旦快乐。她好像在一条繁华的街上,好像离的很远,很远。最后一次见她,是寒假回来,在高数补考的考场上。我们相视一笑:“你终于也来了”。她又说她寒假去了云南丽江,还给我说了几句摩梭语。她的经历让我神往,也让我可望而不可及。她匆匆答了卷子就走了,以后再也没见过她
后来知道她确实退学了,暑假过后她如愿以偿的进入北京的一所名校。她终于能自由的在属于自己的天空翱翔了。而我还在这儿打发着庸常的青春岁月,好像总在抱怨些什么。邰敏走后,我们也有也有了一些改变,就是走过了“后高中时代”,朝气一天天的在被磨平。于是我常常怀念我们的团支书,怀念她带给我们的那些今天看来近乎奢侈的激情。
如今我只能用这些干涩的文字去怀念和她一起走过的日子,不知在喧嚣的京城中,她那份率性和洒脱,还能否一如既往的得以保持。邰敏君,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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