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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湘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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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8-9-28 23:30:4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白湘店
      
   
    楔子
      
    我小的时候,奶奶曾给我唱过一首叫做《白湘店》的歌谣。
      
    一
    若干年前的一段时间里,我赤着双脚,像其他孩子一样奔跑在白湘店沾满露水的深巷里。我习惯于在阴霾的天气中坐在李记米线门口的石阶上号啕大哭,这时候大胜总会神奇般地跑到我面前给我一脚,我觉得这一脚是与阴霾天气对我的心理压迫所十分相称的。
    大胜洋洋得意地跺着双脚说:“狗娘养的,你哭个啥子?”
    “快下雨了,我的裤衩干不了了。”
    “快叫你娘给你做条新的。”
    “我娘到王村去了。”
    “小崽子,我看你娘八成是要改嫁了。”
    我对于大胜的讥讽已经达到无可忍受的程度,通常就会站了起来抹干眼泪对大胜大吼:
    “李大胜,我日你娘!”随后我会顽强地等待大胜密如雨点的拳头,我听见自己的脑门发出颇有节奏的鼓点,便感叹起大胜横溢的音乐才华,因此在很多年后大胜走出小镇走进县城的一家酒吧成为一名鼓手之后,我还是不以为奇的。
    每当我被揍得鼻青脸肿之后我只能颤颤巍巍地去找奶奶,奶奶总是在午后坐在门槛上闭着眼抽长长的水烟,旁边僵卧着杂色的老猫,我走过去向老猫狠踹一脚以老猫惨烈的叫声向奶奶宣告我的到来。奶奶缓缓睁开双眼用嘴角吐出一缕青丝对我说:
    “怎么了,乖孙孙?”
    “我娘呢?!”
    “你娘还没回。”
    二
    后来,我娘就真如大胜说的一样,在我爹淹死于矿井之下后的第三百六十天,被王村的王瘸子张灯结彩地娶走了。
    娘出嫁的那天打扮得十分漂亮,奶奶待在房里对着老猫吁吁叨叨地哭。我穿了件新衣服盘腿坐在天井抠脚趾间的泥土,再把手指头放到鼻下,就闻到了泥土和青草的香气。这时候对门的陈小强把脑袋塞进我家虚掩的门缝朝我大喊:
    “虎子,王瘸子一帮人抬花轿已经到了镇口的桥头了!”
    我陶醉地闻着脚趾间的香气随意回了句:
    “让他死去!”
    陈小强便把头缩了出去吧嗒着脚跑了。一会儿,陈小强又带了情况来:
    “虎子,王瘸子已经过了三座桥了,见着男人就发烟。”
    我说:“让他死去。”
    一会儿,陈小强又把脑袋伸了进来,这时候他鼓着腮帮,咕哝着说:
    “虎子,王瘸子快到了,见着小孩儿就发糖。”
    我一下站起来了,我说小强你真他妈够义气。我就吧嗒吧嗒跑了出去,我看见王瘸子穿着西装领着红艳艳的花轿队一瘸一拐地走来。他看见我白癜风治疗权威医院,问我:
    “你是不是虎子?”
    我说是,他就笑嘻嘻地塞给我一把糖。
    三
    娘嫁走后,我便和奶奶相依为命。起初娘隔三差五地来看我们祖孙,后来娘大了肚子,就很少来了。我和奶奶靠矿上给的津贴过日子,我开始把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花在满街游荡上,以至一到吃饭的时间奶奶就要举着拐杖在巷子里像赶小鸡一样把我赶回家。
    在那段时间里我和大胜打成了一片,大胜乐于用他那双富有音乐才华的拳头帮助我完成在小镇中狐假虎威的游荡,陈小强见了我北京中药治疗白癜风效果最好的医院总会叫“虎子哥”,这也让大胜脸上很长光彩。大胜便在自家米线铺的仓库里偷偷地请我喝酒,我们喝醉了后就跑到大美人寡妇王翠翠屋后偷看她闺女小王翠翠洗澡,并且乐此不疲,我们的目光一直伴随着小王翠翠平坦光滑的胸部慢慢隆起。
    后来的某一天,一卷乌云突然在白湘店撒下瓢泼大雨,正在街上游荡的我就胡乱闯进了一家小院,我看见小王翠翠站在屋檐下伸手接着雨珠。她对我说:
    “你是避雨的吧?”她的声音和雨声的搭配恰到好处,雨打铜铃一般,我下意识地隔着衣服瞄了一眼她散发着蓬勃生机的胸部,那一声一眼,叫我终生难忘。
    那次避雨之后,我坚决地抵抗了大胜关于偷看小王翠翠洗澡的想法,我对大胜说:
    “那是我将来的老婆!”
    我因此而享受了久违的鼓点似的拳头,并且与大胜分道扬镳了,从此以后陈小强见了我还叫“虎子”。后来,大胜将偷看小王翠翠洗澡的事情告诉了小王翠翠,并把肇事的主角缩减到了我一个人,大胜郑重其事地向小王翠翠保证见我一次揍一次并当着她的面履行了诺言,大胜因此赢得了小王翠翠的芳心,从此便被特许光明正大地看小王翠翠洗澡。
    四
    白湘店的旅游业在一九九五年后开始抬头,那时我十二岁。我放弃了游手好闲的生活,开始在镇口桥头向游客兜售奶奶缝制的绣花鞋,大胜家的米线铺变得异常红火起来,大胜时常红光满面地牵着小王翠翠招摇过市,因此加重了我对他的耿耿于怀。
    一九九六年的春天,白水河两岸开满了丁香花。一条铁路从远山深处通到了白湘店,铁路带来了更多游客,我开始在火车站兜售原来的营生,火车吐出的大把大把风尘仆仆的男男女女叫我终生厌恶。
    这一年,毫不起眼的陈小强做了件让我们惊叹无比的大事。陈小强扒着火车跑了三天三夜到北京溜了一趟并且完完整整地回来了,从那以后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陈小强成为了同龄人甚至大人们茶前饭后的谈资。我凭借和他是对门的特殊关系,曾与他进行过一次彻夜长谈。
    “你看见了没?”
    “看见了,比镇里的祠堂还气派。”
    “看见没?”
    “看见了,不过是死的。”
    “北京还有什么呀?”
    “有车,有高楼,有人。”
    “有女人没?”
    “有的是。”
    “有比小王翠翠漂亮的女人没?”
    “有。”
    … …
    与陈小强的彻夜长谈使我对一个距白湘店三天三夜车程的城市产生了莫大的憧憬,虽然我并不清楚火车三天三夜究竟能跑多远。后来每次做买卖时我都会问顾客是不是北京来的,如果对方应答我便会附加一句“将来我可要到北京去娶老婆的”。
    五
    在陈小强事件逐渐被人们淡忘了之后,白湘店又发生了一件关于铁路的大事。
    大胜在火车上偷东西被抓了现行,派出所的人把大胜抓走了。大胜他爹李旺才徒步二十多里路带着钱把大胜赎了回来。大胜他爹骂了他一路,大胜一句不吭。第二天晚上,大胜就跳河了。后来,大胜的家人在白水河下游的岸边发现了半死不活的大胜,最终半死不活的大胜还是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大胜活过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决定离开白湘店,大胜走以前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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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小王翠翠这个娘们,真他娘的骚。”
    说完他抿了抿嘴,调过头又说了一句在我当时看来极富哲理的话,他说:“女人洗澡这个东西,一旦让你看了,它就总没有偷看时那么好看。”说完,他就走了。
    曲终人散
    大胜走后的一年里,白湘店兴起了各式各样的旅馆,寡妇王翠翠和她的女儿小王翠翠就经营着其中的一家,据说还兼职陪床。
    至于陈小强,在尝试了北京之行后又突发奇想,扒火车往上海方向去,后来从火车上摔下来被碾死了。
白癜风的治疗药物   我娘和王瘸子的孩子刚出生便夭折了,后来王瘸子带着我娘去了深圳,就再没回来过。至于他们有没有再生孩子,我不得而知。
    奶奶在二零零六年的时候离我而去了,奶奶走的时候,白湘店已经是车水马龙了,我认为北京便也仅就是这个样子了,因此打消了去北京娶老婆的理想。下葬的那天,白湘店显得异常阴霾,我着实留了泪。我忽然想起奶奶唱过的歌谣:
      
    白湘店,白水流,卷着人儿过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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