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一个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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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一个天亮
  

  等，下一个天亮

  ——Songnayanfei

  

  

  洒着清辉月华的深夜。一汪覆满枯朽水生藻类的池塘。

  女人小心而艰难地蹲下。刚生产完十天，身体依然臃肿而不灵活。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女人望着脚边满挎篮的尿布，叹了口北京白癜风医院气：最后一张尿布已经用完了，如果不赶紧洗完烘干，明天孩子就只能用湿的了。想起孩子奶奶那张阴晦莫明的脸，想起床上睡死的男人那不耐的低吼••••••女人隐忍地低下头。

  缓缓地，将有些浮肿的手试探地伸入泛着寒意的池水。

  “咝~”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却仍然被冰得一惊。女人捂住自己的手使劲揉搓呵气。不期然的，泪，争先恐白癜风专家哪里最好后地滚落下来，啪嗒啪嗒摔入池塘，敲碎那如死水般平静的池面，也敲碎了女人的心：这点冷算什么呢？自己••••••

  眼泪砸开的泛着涟漪的水纹中模糊地倒映出女人苍白的脸，倒映出女人被撕裂的那一天。

  那是个祥和的黄昏，大腹便便的女人小心翼翼得往家走去。刚在邻居月嫂女儿的喜宴上尝了口辣椒，女人的肚子这会儿闹腾得厉害。女人硬咬着牙，擦擦满头虚汗，向前挪步。腿不敢抬太高，也不敢跨太远，怕伤到孩子。

  男人是不在家的，昨天说要运煤，出去了，至今未归。

  女人似早已习惯，哆哆嗦嗦如垂暮老人般自上衣口袋中抓出钥匙，颤抖着对了几次锁孔，终于打开门锁。推开门，女人立刻感到一阵更剧烈的疼痛从腹部向全身蔓延••••••女人死死抓住门板，一步一步，扶着墙，朝床的方向移去。

  一定是吃了辣椒的原因，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女人宽慰自己。

  终于捱到了床边，女人却不敢贸然躺下。慢慢地旋身，轻轻地坐在床沿，女人温柔得用手抚着高高挺起的肚子，细细喃语：“宝贝，妈妈今天惹你生气了吗？宝贝乖，过几天就可以见到妈妈了。”

  女人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可农村毕竟比不上城里，那的女人刚怀上孩子就被如珍似宝地呵护着。但女人却总是欣喜的,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啊！自己就要做妈妈了，马上就会有一个小豆丁来陪自己了••••••想到这些，女人的脸上便绽开幸福的笑颜。

  又一阵剧痛袭来，女人缓缓平躺在床上。紧抓被单的手，苍凉，骨节泛白。

  正当女人竭力忍痛之际，月嫂过来派喜糖了，在屋外叫了两声没听见人应答便急急地走进屋内，于是看到了在床上痛的几近昏厥的女人。

  “怎么了呀，我的崽啊，”月嫂毕竟是过来人：“是不是要生了？”

  “不•&#白癜风是什么引起的8226;•不知道•••”女人喘着粗气，语言破碎。

  “哎呀•••”月嫂直拍大腿着大腿：“痛成这样肯定是要生了，孩子啊，你再忍一下，我去叫接生婆。”

  女人已无力应答，只是紧咬着唇，努力让自己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不一会儿，狭小潮湿的屋内就挤满了人。接生婆来了，是一个有着菊花皱纹的的老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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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婆一看女人，便喊：“可不是要生了嘛•••快，快！准备接生•••”。

  女人凄厉的哭叫一波接一波，使得在外帮手的村里人的心都拧成了麻花，揪作一团。

  女人泪眼婆娑，她知道，男人依然没回来，她更知道，男人此时要么在桌旁，要么，在某个女人的床上••••••

  女人实在不想使力了，也实在没有力可使了，已经十多个小时了，马上要凌晨了吧••••••也许，就这样去了，也挺好，女人疲倦地闭上眼。

  腹中剧痛又起。是宝贝在叫妈妈吗？女人睁开眼，艰难地抬头，望着自己高挺的肚子：孩子••••••

  “用力啊••••••”接生婆在一旁焦急地喊：“就快出来了•••”。

  女人用尽最后的气力，咬牙憋气。

  “出来了！生了！生了！”接生婆大喜：“是个闺女！”

  女人累极，脑子早已混沌却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这孩子怎么不哭？”有凑过来瞧孩子的村民纳闷地说。

  女人不知突然哪来的气力，挣扎着抢过孩子。

  “她•••她•••”女人看着怀里安安静静的，泛着青紫的小肉团，心生恐惧。

  接生婆赶紧抱过孩子，对着她的屁股使劲拍几下，没反应；又对着她的脸狠拍几下，还是没反应。

  难道••••••

  接生婆果决地起一旁的毛巾，对女人说：“娃儿在肚中憋太久了。成不成就这一下了，闺女啊，你可要挺住啊。”

  女人死白的脸紧紧盯着接生婆手中的小肉团。

  接生婆将毛巾打湿卷成条状，一头放进自己嘴里，另一头塞进女娃口中，随后，猛一抽气。

  “哇••••••”孩童的哭声响起，女人带着笑意，终于，晕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中午。听在床前照顾的月嫂说，男人刚回来，正在客厅下煤，竟没有进来看一眼，更不用说来问自己是否安好了••••••女人苦涩一笑，一定怪自己不争气，生了个女娃吧••••••

  女人起身将孩子抱在怀里：“乖，有妈妈在呢.”女人笑着任泪水摔在一脸纯真无辜的小女娃的衣襟上，啪嗒作响，一如眼前。

  女人终于从这声响中回过神来，眼前的池水也回复明澈。咬咬牙，女人迅速将筐里的尿布漂洗，竭力忽视自己近乎麻木的手上爬来的寒意••••••

  终于洗完，女人撑着石板艰难地站起，左手抱着筐，右手扶着腰，费力地朝家走去。

  隐隐约约的，伴着几缕刺破阴霾的朝阳，婴孩的哭啼声杳杳传来，似乎在呼喊着••••••女人憔悴的脸上泛起苍白却幸福的笑容：马上就要天亮了吧••••••

  等，下一个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