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忘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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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忘的友谊
  

  淡忘的友谊

  ——田舍郎

  

  

  我的小学一年级是一个在地处偏远的乡下村落度过的。那个时候，供销社在村里都设有经营点，不论地方有多偏僻，这是国家政策。村里人家就零零散散的散布在防洪大堤的两侧，大堤上横亘着一条公路，这是唯一的交通要道，路面是泥的，遇上大雨就泥泞不堪了，医院、电影院、电排这类机构就在路边，单位其实都很小，也很简陋、寒碜的修在路边上，按照今天的标准，其实是称不上单位的。爸妈的工作单位─供销社单独建在大堤的下面，离其他单位有一定的距离，和肉食购运站连在一起，从大堤上看去，连绵一片，煞是壮观，真有点儿独领风骚的意味了。

  在那个年代，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虽然吹遍了神州大地，但似乎并未吹融这里计划时代的坚冰。单位职工成了掌握国家物资经营权的特殊阶层。因为这个缘故，我上学的第一天就被班主任任命为班长，另一个职工的女儿当上了学习委员。那时还小，从来就没想到过这个职务的深层动因，也不是特别的兴奋，只知道班长就是班长，老师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世界离我们很远，我们所关心的是下课放学后的玩耍。坐在简陋透谨记这几项让您身体棒风的教室里，跟着老师的节奏念着汉语拼音，一遍又一遍的，觉得无趣了，听听远处的拖拉机的轰鸣声，、可以闻到一缕一缕的柴油味，看看牛、羊从校旁边吃边走的悠闲的经过。学校没有校门，有一个小卖部，里芦荟让你变得更加的美面光线昏暗，从货柜油光的暗黑色的色泽可以估计到它的久远年代，就像老迈的店主一样，里面其实只有寥寥可数的几样商品，像瓜子，花生，糖果什么的，还有一点当地的土产，毕竟，他所要面对的消费群体的购买力是相当有限的，而且我就不止一次吃到过过期有异味的东西。出了校门，像英勇的士兵一样呐喊着冲上大堤，一天的学习结束了。稀疏的村落，嫩绿的青草长满了大堤的两侧，远处的河流，头顶的蓝天，呼吸着夹杂着芳草气息的空气，这就是我们世外桃源。

  在一次劳动任务中，有两位同班的小伙伴帮我干完了擦玻璃的活，我请他们俩吃了饼干，于是，我们成了朋友。当爸骑着凤凰牌自行车载着妈到爷爷家去时，我终于有了不必按时归家的自由。中午，我们在其中一位家里吃饭，他的父母也出远门了。我们笨拙的简单加工了一下剩饭剩菜，又加了点菜油，没有鱼肉荤腥，却是别有情调的美味大餐，吃得很开心，很自在。在这个没有大人约束的空间，随着自己的心意过着自己亲身实践的生活。

  树林里有野斑鸡，能走会飞，但行动不是很敏捷，运气好，可以单凭脚力在狭窄的荆棘丛中捉到它。野兔就敏感多了，一边觅食，一边竖起耳朵观察着四周，一有风吹草动，早钻得没了影子。还有刺猬，只是拿着树枝条拨弄它，是绝对不敢用手去碰的。高高的树杈上还可以看到鸟儿筑的巢，通常呈水勺形状，甚至可以看到雏鸟的黄口，可惜没有没有力气爬上去，只有望窝兴叹。林子里到处一片静谧，到处都是大自然的纯粹、清新。入眼的是天地万物的原生态，入耳的是自然界的天籁之音，我们的性情、爱好、习气就在这样的环境中被浸润着，陶冶着，只觉得白天过得太快，夜晚去得太慢，恨不得太阳刚刚落下又升起来，明天的晴空又将是我们另一个活动计划的开始。

  我记得有一次实在玩得够疯，我们把书包从大堤的高处向着略陡的斜坡用力扔下去，书本、纸笔散得到处都是，在一、二、三的口令之后，三个人一齐从高处横滚下去，像三只橡木桶，看谁先到坡底，满身是泥，污乱不堪，活脱脱的三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互相对视着笑得仰天俯地，肚子笑得痛了，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笑。晚上，爸妈回来看到我的这幅德行，大为光火，狠狠的修理了我一顿，大哭一通之后大睡一通，第二天，艳阳依旧高照，生活如初，我又一蹦一跳的赶去了学校。

  不过，好景不长，一年之后，爸妈工作调动，我们家搬到了镇上的供销总社。镇上比较乡下，又是一番风景，平整的水泥路取代了泥水路，繁忙的店铺比比相邻，里面的商品琳琅满目，单位的条件好多了，印象深刻的是哪张大铁门，晚上时分，准点关上，随着铁门合拢的吱呀声，里面和外面安全的隔断了，也隔断了以前的生活。学校由四面透风的平房换成了气派的教学大楼，看着身边的新同学，总是有种油然而生的陌生感，与乡下的孩子相比，他们更多了一份心机、骄纵、世故的味道，我经常怀疑同桌的笑脸是发自心里，还是别有意味。这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逐渐适应新的环境，新的生活。有一样是乡下所没有的最爱─游戏机。立体逼真的游戏场景，身临其境的体验着厮杀、打斗，在虚拟的游戏中释放着压抑已久的激情、狂野、欲念、追求。我在相当长的时间里都沉溺其中，难以自拔，其他同学也一样。玩乐与好奇毕竟是孩子的天性。我开始渐渐淡忘了随着时间流逝的过去，年龄越大，过去就越遥远，到后来，感觉以前的生活就像从未经历过一样，只在偶尔倚在课桌上，翻阅课本时见到某张风景图画时，才又在脑海中浮现出那深藏已久的、有点褪色的记忆画面。

  初中毕业会考时，村里所有的学生都集中到镇上考试，我特意叮嘱了一位以前好朋友的同学带个口信，我会在下考后在教室等他们，但一直临近黄昏，我也未能看到朋友的身影。这之后，我考上了县一中，学业的压力远远超过初中时候，成绩出现了大幅度的滑坡，退得厉害，加之同学之间生疏的人际关系，没了父母的约束，我开始放任自己，在迷茫中昏庸度日，高考落榜、爸妈闹离婚、家里南货铺经营困窘，正所谓内忧外患，世间所有的烦劳、沮丧、郁闷似乎不约而同的齐袭而至，压在我脆弱的肩膀上，压在我敏感的神经上，那阵子，我从自己身上仿佛看到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一样的孤独，一样的无助，甚至一样的绝望。

  在一个太阳升起来的早晨，我守着店铺，照看着生意，一辆摩托车在店前附近转悠了好几圈之后停了下来，一位衣装笔挺、高高大大的年轻人大踏步的走了进来，我漠然的不同的生产方式应进行不同的保健注视着他，并没有起身殷勤招待，推销货品，而是等着他提出需求，没想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打听我的名字，很认真，很执著的态度，带着一丝急切想知道结果的不安，也许，他已经沿着这条街找了很久了，此刻，我突然灵光刹现，心里咯噔一下，一种相隔久远的难以言状的温暖在心底点滴泛起，刺激着麻木的神经，却又无法确切的看清楚，说明白。我告诉他，我就是他要打听的人。真的，他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嚷道，他在这一刹那做出了一个伸出手来的姿态，不过，马上又缩了回去，童年时候的真情流露在多年后被我的木然抑制了，他告诉了我他的名字，他明天就要到上海去发展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想向我解释初中会考时何以失约，因为同学直到考后到家了才记得告诉他。面对着我无动于衷的表情，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挑选了好几样商品，付了款，然后跨上摩托车消失在店前的晨光中。

  我的心里很乱，感觉很突然，记不清他到底还讲了些什么，直到发动机的马达声快要消失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我真的好想满脸堆笑的招呼这位童年挚友，我真的好想和他谈谈这些年的生活，一起分享这就别重逢的喜悦，我应该极力挽留他在家里吃顿饭的，我真的不应该收他的货款，我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冲出了柜台，只看见一个俊朗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后来，爸妈离婚了，我痛定思痛的经过复读考上了大学，直到参加工作。

  那以后，不管怎样，我总是难以忘记那个特殊的早晨，童年的纯真、情谊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深埋在各自灵魂深处，让彼此去回味、追忆、找寻。当他无声无息的悄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却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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