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品生活

我们一家

  多多来我的诊所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多钟，还有二十分钟就下班了，所以没什么病人。一进门，她又是惯用的我俩高中时的对白方式——《雷雨》里的台词：“繁漪，你该吃药了。”

  我故作严肃的问她：“谁叫你来的？”

  “不是我要来的。”

  “谁指使你来的！”
北京中科医院坑

  她的音量突然提高“命！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

  perfect的一段经典对白，我们忍不住笑成一团。“你怎么来了？”我问她。她马上卡泊三醇说明书敛住笑容：“有个人死了。”

  这句话不合逻辑，“世界上一天有多少人去世你知道吗。”

  “这个人住我对门。一女的，三十来岁吧。”

  “你对门那个……怎么死的？”我坐到她对面。

  “吃药吃死的”她突然无声的笑起来“搞笑吧，你还记不记得在大头牛那儿看的《山村老尸》，被鬼付身的女人把家里所有的药倒进一个玻璃碗，然后大把大把抓起来往嘴里塞，干嚼，嚼的满嘴流血……”

  我想起那部恐怖片，女鬼吃药的镜头让我恶心“行了，听我讲，有个人去医院看病，医生给他开了药，嘱咐他饭后吃，可是没过几天，这人被人抬了进来，原来他为了吃药早点好，吃完饭吃药，过一会儿又吃饭，又吃药，一天吃了十几顿……”

  “哈——哈——哈”多多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有那么好笑吗？”在我看来她的笑也的确是有些夸张了，虽然她经常这么笑。

  多多和我吃完饭就被男朋友接走了，我独自沿着环城路往家走，沿街的一家音像店放着任贤齐的《飞鸟》，又是一个让我觉得感情复杂的人，我常常在对他过于商业化的电影电视剧嗤之以鼻的同时，又喜欢听他痛快淋漓的歌声。这样的情况怎么解释，是他俗还是我俗，或者根本大家都是俗人。正胡思乱想着，看到路边新开的一家琉璃店，不大的小店有一个灿烂的名字“飞火流金”。我走进去一眼就看到那个水晶苹果，就像《恋爱世纪》里的一样，不过还多了一个插笔的洞洞，刚想去拿那个苹果，我又一眼瞥到后边的一排玻璃餐具，制作很精美，还在碗沿、盘沿雕了花边，在店内灯光的照射下，真有一种“飞火流金”的感觉。我突然想起《山村老尸》里的吃药女人，仿佛多多在我耳边说：“就是这个玻璃碗！就是这个。”我赶紧放下手里的“飞火流金”，逃也似的冲入门外的人群。

  一连几天，我陷入一个奇怪的梦：我推开诊所的门，一群男男女女竟然在里面狂欢，我喊，但是发不出声音，他们一边叫一边把棉球药片到处撒，多多坐在他们中间，拿着一个装满药片的大玻璃碗，大把大把把黄的白的药片往嘴里塞，还口齿不清的大叫：“我们不是像需要空气一样需要药品吗？”

  是吗？我突然觉得人们的生活变得不对劲了，我们被白的蓝的黄的药品包围了，吃药也成了人们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是人们为即将发生的事预先准备的借口，它甚至已不需要理由。

  手机响了，是多多的，听起来那边很吵，可能这会儿她正在大街上：“唉，你快出来呀，我这儿大甩卖呢。”

  我对甩卖没兴趣。

  “没兴趣，没兴趣你也得来，我看中一件衣服，你知道它面前印着什么吗——‘水货’，哈哈哈。”

  确实有味，不过我相信它自己的话——水。

  我关上电话，来到阳台上，对面是一幢宾馆大楼，每天亮灯的房间不到三分之一。我常常幻想某天像电视上一样目睹对面房间的一场凶杀案，然后成为众多方争夺的目击证人，说不定还能遇上个英勇无畏的警长什么的，可惜这种幻想从没实现过。我开始考虑是不是有必要买望远镜，这是偷窥者的必备用品，面对城市里枯燥孤独的生活，偷中科技术让白癜风患者早绽笑容窥往往是一些人的生活方式。想象一下一个满是望远镜的城市，每一副窗帘下都是镜头后冷漠的眼睛。不，他们该吃药了，城市都该吃药了。

  那又怎样，我听见一个声音问我。即使是将人的抵抗力提高，百病不侵。他们又会干什么呢。药品会不存在吗，降压药品呢，精神药品呢。我真的无法预计，也无法解释我们失常的生活。也许生活就是无法被预计的，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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