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柑桔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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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我从图书馆走过，看见一位卖柑橘的老人静静地坐在台阶上。黄昏，我再次从图书馆走过，静静地坐在台阶上的依旧是那个卖柑橘的老人。这是一个热闹而又安静的地方，一群又一群的学生走进又走出，走来又走去，然而很少有人停留在他的身旁，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没有例外。夕阳中矗立着的图书馆留给人的是庄严，也是冷清，冷清在夕阳的余晖中，冷清在卖柑橘老人无数次的徘徊与怅惘中。

  　　

  又是一个周六，当我和室友爬完后山再次从图书馆走过，我又一次看见了那位老人，静静地，他守候着，静静地，我们走过。当我迈开十余步，心中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有了一种买柑橘的冲动，然而这种冲动稍纵即逝，最终我没有在那里停下。回到寝室整理完了书桌，那种感觉夹着那种冲动再次悄然升起，没有犹豫，我一下子冲出了寝室。

  　　

  “喂，你去哪里？”“去图书馆那边走走。”我向一个刚同我爬山回来的室友答道。“我们不是刚从那里走过吗？”她带着疑惑问道。“哦，我想再出去走走。”不一会儿，我便来到了图书馆门口，我没有直接走到老人身边，因为我觉得这样太唐突，两手空空，既不是自习后从图书馆走下来，也不是恰巧从那里路过，我怕我的突然出现惊动了老人，打破了原有的那片安静。于是，我右转弯，坐在了他对面的花坛边，从这一刻开始，我把自己的眼睛当成了摄像头。

  　　

  无数次地从他身边走过，只有今天我才真正看清这位老人。淡黄色的毛衣外面罩着的是一件深蓝色的布衫，灰色的裤子下面是一双黑色的棉鞋，裤脚和脚踝之间隐约露出了淡蓝色的袜子。我静静地望着他，亦如他静静地望着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他时而站起来四处望望，时而坐下来，继续守候。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依然没有人在他身边停留，哪怕只是一分钟。于是，他缓缓站起来，拿起搁在地上的扁担，挑起那两个盛着柑橘的竹箕，欲走不走。

  　　

  “哎，等一下，买橘子。”两位手拿着书求解关注白癜风病因不明确事实本的男生边喊边从台阶上走下来，老人搁下肩上的扁担，再次坐在台阶上，一手取秤，一手将红色的袋子递给其中的一个男生。我终于舒了长长的一口气，接着我也来到了他的身边。他望了望我，没等我开口，他便递给我一个袋子，我接过袋子，手在往袋子里装橘子，眼却静静地望着他。原来他头上戴着的是一顶类似雷锋画中的雷锋戴的帽子，棕色的帽边，黑色的帽心。帽边下面是一张爬满皱纹的脸，左耳垂由于生了冻疮而发黑，并且微微向前卷曲。一会儿，我将装好的橘子递给了他，那是一双同样爬满皱纹的手，指根上生满了厚厚的老茧，拎着秤的手微微发抖。“两斤，一块钱。”他用极重的吉首方言对我说。递过钱我问道：“这是自己家种的橘子吗？”“啊，自家种的，橘树没有放肥料，放的粪水，好甜，好好吃。”“您住在哪里？”“不会，怎么会烂，这是椪柑，放一个月都不会烂。”我愣了一下方才明白，我的普通话讲得太快，他把“哪里”听成了“烂的”。于是我放慢语速再问了一次。“哦，不远，就住在学校，在那边。”他朝商学院教学楼那边指了一下。“那你们橘树种在哪里？”“山上。”说完他指了指学校对面的山。“好远，橘子好难弄下来。”我说。“是的，下大雪，冰冻啊，把路堵了，橘子运不出去，都积在了家里。”“难怪卖得这么便宜，家乡宜昌是柑橘之乡，自己家也种了很多橘子，那种普通橘子最低也得卖六毛钱一斤，何况是椪柑，往年至少是一块五一斤啊。然而去年的那场雪灾打破了橘农的希望，成堆的橘子积压在家里，吉首的橘农也不例外，如今他们只能以五毛钱一斤的低价出售，而且买的人并不多。”我在心里暗想。我本想继续和老人聊聊，可是觉得有些不妥，所以静静地走开了，但我并没有走远，我想多看几眼这位夕阳下卖柑橘的老人，于是我又坐在了我开始坐过的花坛边。天色渐渐暗下来，我第一次觉得等待是如此的漫长，图书馆中依稀走出些学生，他们走过，走过，依然没有人在那里留步。突然，我看见老人从裤袋里掏出了一块白布，他慢慢将白布打开，我看到里面包着的是叠的很整齐的零钱。随后，他又掏出另一个裤袋的零钱，指尖沾了点唾液认真的数了数那把零钱，再后来，他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白色的塑料袋，我扶了扶眼镜镜框，细细地瞧过去，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掏出一根烟，最后点燃烟，“吧嗒吧嗒”的抽起来。

  　　

  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穿着粉红色外套的女生停下来，买了两斤橘子。当再次有人停留在那里买橘子时，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五点五十了，我在这里已经足足观望郑州最好的白癜风专科医院地址了五十分钟了，而卖橘子的老人，仅仅一个下午大概已经在此守候并观望了五个钟头了吧，也许更久。此时停在他身边的是一对情侣，天晚了，我不得不离开，于是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那对情侣，更祝福那位卖柑橘的老人，我希望他剩下的橘子早早卖完，更希望他身体健康。因为我看着他，就想起了我的父母，想起了我那些同样以种橘为生的父老乡亲，想起了中国亿亿万万个劳苦农民，尤其是因雪灾而带来巨大损失的农民。也许这就是我一刹那的莫名感觉的所在，是我一时冲动从寝室跑来的原因。虽然我在他那里买两斤橘子并不能帮他很大的忙，可是我知道，我至少打破了庄严下的那份冷清，夕阳下静坐着的卖橘老人，有人会在你身边停留！

  　　

  走在回寝室的路上，突然想起刘基的那篇《卖柑者言》，一开头便写道：“杭有卖果者，善白癜风怎么才能确诊藏柑，涉寒暑不溃。出之烨然，玉质而金色。置于市，贾十倍，人争鬻之。”我望着手中的柑橘，玉质而金色，再回望老人，并没有人争鬻之的情况。我只得默默祝福，也许明天我会再次停留在他的身边，再次坐在花坛边静静地观望，亦如他静静的等候、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