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湖的森林

汉字和遒

   
   
    有湖的森林
      
   
    1
    秋天午后的太阳真是好啊，并不十分猛烈，徐徐地泻下来。林子里透着薄薄的光幕。清澈的湖水闪着粼粼的光，水车在微风的鼓动下，“支呀，支呀”地转，木柱干、草顶子的亭子透着干草特有的清香。我静静地躺在亭子里，在那一刻，似乎外面世界无论发生怎样天崩地裂的事都与我无关了，只要有这么一个小亭子，一点阳光，一丝微风，我的心情就可以永远这么超脱下去。
    只可惜我身在寝室，阳光虽然温柔，但空气却实在太浑浊。对于湖、森林的概念似乎只有在想象中完成。
    　　
    2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寝室春睡足，旷课又一节。
    我用一节课的时间在脑袋里想象这选择了中科选择了未来么一个有湖的森林。也许是受到了什么启发。但我可以保证这决不是为自己旷课找原因。
    “有一片森林，森林关爱皮肤健康   重获美丽新生里一定要有湖，在中央，不需要很大，可以看到边际，湖不能是一滩死水，要有一个出口，但是湖面必须像镜子一样平静，要有水车，亭子，当然，如果湖旁还有几个美女的话我也不会反对。”
    两天前，阿牛这么对我说。
    “你说我可能找得到这么一个地方吗？”他问我。
    “找不到”我说光知道怎可还要懂得如何实施。
    因为他根本不会去找，光想象已经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就像我今天早上旷课的代价。
    　　
    3
    阿牛被人打肿了一只眼睛，却跑来向我讲了一个故事。
    “从前有一个男孩子和一个女孩子，他们很要好，男孩子想成为女孩子的男朋友，但一直没有机会。直到有一天，女孩对男孩说，如果有一个男孩能在一个下雪天为她买来一根小雪糕，她就当他的女朋友。从那天开始，男孩一直盼望着下雪。很巧的，那个冬天，在这个南方城市里居然真的下起了雪，尽管雪花并不比头皮屑大多少，可是男孩已经是很开心了，以为这是上天给的机会，也就是天意。他冒着雪，嘴里哼着刘德华的老歌买了一支小雪糕，骑车直奔女孩家。那天的气温在零度以下，这在南方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概念，男孩拿雪糕的手指被冻成了胡萝卜的颜色，可他还是很开心，非常开心。他想那个女孩看到这支小雪糕时一定也会很开心。果然不出他所料，女孩子收到这个意想不到的礼物后的确高兴得一塌糊涂，她也想起了曾经说过的话。但是到最后，女孩子还是没有做男孩的女朋友，因为她当时是把男孩当朋友来看待，所以才说出那些话。也就是说，还有一句潜台词没说出口，那就是这个条件男孩除外。”
    “你不觉得这是一个伤感的故事吗？”阿牛问我。
    　　
    4
    也许在我的记忆里还是有这么一片森林的。很小的时候，小学五年级，春游，我记得那天是3月17号。去的地方是就是一片有湖的森林。很美。虽然没有什么水车，亭子之类的。我有一个十分要好的朋友，两个人想尝试一下冒险的感觉，于是就脱离了大部队往森林的深处走去，本来就有两、三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而且森林并不大，对于旅游区来说，根本不存在什么迷路的可能。我们只是想找一些别人不大去的地方罢了。
    我们尽挑没人的地方走，很快整个世界完全安静了下来。连鸟叫声都没有，从高高树丛里流下的阳光似乎在发出“沙沙”的声响。我们大踏步前行，突然的，一大片湖水扑面而来，水的气息弥漫在身体四周，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充分吸收水气。对于在钢铁水泥森林里长大的孩子，可以想象那是一种怎样的震撼。
    森林、湖，有湖的森林，被森林围裹着的湖。
    我呆立在湖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一大片湖水。而我的那位好朋友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离湖水只有一步远的地方，但他还是没有停，直到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整个人往湖里扎下去，随即听到“扑通”一声。
    我看到他的两只手在水面上挥舞，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却不见头露出水面。当时也许是吓傻了，一点办法都没有，连忙叫喊着跑去叫老师。
    等我们一大堆人赶到的时候，他已经在岸上了，一点事也没有，除了一脚泥和身上湿透了在滴水。他说他只是一不小心摔进湖里，而且湖水很浅，他很快就自己上岸了。
    在他说那一些话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的友谊完了，因为我看到了我不该看到的东西。
    我向老师如实汇报了当时的情况，但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
    在以后的一年里我只和他说过三句话。
    “明天就要毕业了”我说。
    “恩。”
    “那？”
    “再见。”
    “再见。”
    　　
    5
    “你不觉得这是一个伤感的故事吗？”阿牛问我。
    我看着阿牛类似乳牛的面部听着他村上春树式的提问直想笑，但还是故作深沉地回答了一句，“大概是吧。”
    “后来呢？”我问。
    “没有后来，如果你硬要有一个，那么   　　
    6
    “你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地方呢？”我问阿牛。
    “因为我想在这么一个有湖的森林里结束一个故事该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地方？”
    “对不起，我即使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其实阿牛根本不需要这么一个地方，因为他还没有开始过，那又怎么结束呢。
    　　
    7
    我看到一大片森林里的湖，美得让人窒息，她召唤我投入她的怀抱。我纵身而下，义无返顾。在清澈冰凉的湖水里，我自在地漂浮，我在湖水里睁开眼睛，看到阳光在湖水里游泳。我好想在这个清澈冰凉的世界里永远漂浮下去。只可惜湖对我说，我不是她要找的人，虽然她已经等了将近一个世纪，可还是没有找到，我尽管很失望，但也没有办法，因为我的失望不及她的万分之一。我一步步，鞋子拖着湖底的淤泥，从湖心走上岸，从此不再回头看那个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