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虫

668

   
   
    酒虫
      
   
    二爷死的时候顺子不在旁边，不过顺子听说快要咽气儿的二爷大声嚷嚷他抓到了好多好多的鱼。那些鱼都是金色的，一条条在网里翻腾着，鳞片灿灿地闪着光。
    顺子是那天过晌从姑奶家回来后知道二爷的死讯的。同来的姑奶一听到说二爷咽气便一头栽到了地上。顺子愣愣地看着地上的姑奶，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早晨起来的顺子就看到二爷躺在床上吐着粗气，顺子本来想过去看看，但满屋子的酒气让顺子站在了门口。五爷把顺子推在一边冲进房间在二爷的耳边大声的叫着，二爷喷着酒气不住的嚎。顺子有些不合时宜的说他想去姑奶家，没人理他。顺子于是加重了语气说他要去姑奶家里。五爷回过头来冷冷的白癜风最怕什么症状瞪着顺子，五奶便赶紧说你想去就去吧。
    顺子不喜欢二爷，非常的不喜欢。这可能是因为二爷也不怎么喜欢顺子。二爷宠的是四爷的比顺子大四岁的儿子和五爷的比顺子小四岁的儿子。顺子辈分小，顺子便感觉万分不甘心。
    二爷算是一个有本事的人，有许多别人想像不到的手艺和能力。往大了说二爷做过村长，能够把一个小小的村子治理得井井有条；往小了说二爷能教你如何从马的尾巴上取下一根鬃毛弯成别致的圈套去巧妙的套着高高的树上的知了。但这些都不是二爷最擅长的，二爷最擅长的是捕鱼。二爷能一眼看出河里或者池塘里的鱼在什么地方，有多少，都是些什么鱼。这一点也不夸张，凡是和二爷打的人最后都给二爷买了酒。
    不做村长后的二爷经常干的就两件事情：织网和捕鱼。二爷用的网都是自己织的，有大眼儿网、小眼儿网，还有中眼儿网，密密麻麻挂满了他的房间。二爷认为不同的鱼得用不同的网，就象杀猪和砍肉得用不同的刀一样。比如说鲫鱼，个头小，怎么也长不大，得用小眼儿网；比如说草鱼，成鱼个头大，得用大眼儿网。看好了鱼，挑好了网，二爷一扬手，那网便圆圆的罩在了水面的上方。然后轻2016治疗白癜风最好的药哪里能买到轻扯动网绳，缓缓拉上网来，那意料中的鱼便在网中活蹦乱跳了。
    顺子喜欢看二爷捕鱼，顺子也曾试着撒网，但撒出来总是一条直线。二爷便高声的骂顺子，说他扔条扁担是不是也想砸着鱼。于是顺子灰了心，在池塘里垒起堤坝来，把堤坝这边的水舀到堤坝那边去，水舀完了果然很多鱼在淤泥里奋力挣扎。二爷照着顺子屁股就是一脚，从此再不让顺子碰网。上了大学后的顺子明白，那叫涸泽而渔。
    二爷不知道为什么终生没有娶亲，女人好像丝毫引不起二爷的兴趣。二爷只对两样东西最亲：一样儿是他的捕鱼网，一样儿是酒。而事实上，二爷捕鱼多半也是为了下酒。每次捕捞回来的大鱼都给了四爷和五爷，小鱼二爷便自己留着。二爷把小鱼放在瓷盆里，加上一些白面、盐和水，搅匀了，那些小鱼身上便粘满了面糊糊。然后二爷把它们放到油锅里一炸，就成了最好的下酒菜。二爷说这样吃鱼不会感觉有刺，爽口。顺子也非常喜欢吃这些炸过的小鱼，然而顺子没有机会，二爷说只有喝酒的人才配吃。二爷说这话的时候酒顺着胡子往下淌。
    二爷嗓们儿大，平日里说句话三里外都能听得见。可要是二爷喝了酒，就很少说话。不喝酒时候的二爷笑呵呵的，喝了酒的二爷脸平板得象门口池塘里的水。顺子爸说二爷就是一条酒虫，没酒的时候倒也正常，有酒了却萎缩了，但无论如何都离不了酒。
    二爷的棺材是现做的，顺子爸砍了自己家里那棵最大最粗的泡桐树。泡桐上面开满了花，于是惹来一大帮人把花掳了去蒸着吃。两个木匠忙活了一天，那白茬儿棺材就支在了二爷门口，还一个劲儿的往下渗水。顺子爸找了些黑漆把它涂得很亮。最后顺子爸摔了盆，那是乡里的风俗，孝子的做法。
    后来五爷说二爷那天晚上喝了四瓶白酒。顺子便想酒虫必死于酒。
    再后来姑奶悄悄给顺子爷说，就在二爷死的前一天，王庄咨询关于白癜风早期症状的表现有哪些死了一个老婆子。顺子爷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