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再爱我一次

我好想哭

妈妈再爱我一次
  

  妈妈再爱我一次

  —— 梅子

  

  

  阴历7月15是民间鬼节。我在回老家祭奠父亲的路上，收到这样一条短信：“母亲睡在坟墓里／ 杂草，还有蟋蟀尖锐的歌声／ 也在她睡眠里／茂密地生长／母亲，安睡在时间的壁缝里／ 安睡在时光——葱郁的草丛里／草丛里小精灵在飞舞／那是母亲的灵魂在游走／妈妈，当你的肉体终于获得安宁 ／你的灵魂却突然出我心中。”那一刻，我知道，一定是一子女在母亲坟墓前最动容的心绪。怎能不让人泪流满面。第二天，这位读者又青少年白癜风怎样饮食能配合治疗发短信给我：“我想和你说说我继母的故事，想必一定会感动你。”这位读者就是男主人公梁子。

  　　

  　　　　　　　　　　 一

  　　

  那天我在母亲坟前给你发短信，那一刻的心情我想只有你会懂。那块坟地里埋着我两个母亲，一个是生我的母亲，一个是我养我的继母。我8岁时生母患病去世。我1０岁那年，后母带着一个小丫头走进了我们的生活。第一次见她的样子至今还记忆犹新，高高的个子，乌黑的头发，穿一件绿格子上衣，蓝裤子，整个人看上去干净利落，比我亲娘好看多了。但我不喜欢她，始终用一种敌对的情绪面对她。我想，这些都与大姨妈、三姨妈的灌输有极大关系。他们还教了我许多对付后妈的一些伎俩。但我实在找不出任何理由刁难她。她起早贪黑，不辞辛苦地洗衣做饭，打扫房间，伺候着瘫痪在床的奶奶。那时候，我们家很破败，为了给母亲治病，家当几乎倾其所有，负债累累的父亲尽管一表人才，有些手艺，但没有一个般配的女子肯嫁給他。肯嫁的父亲又看不上，后妈与父亲认识后，离了婚和他走在一起的。这样的女人，一时成了我们村方圆几十里嘲讽的话题。

  　　

  后妈似乎对未来的生活踌躇满志，她力争把每件事都想做好，想让每个人满意。特别对我，这是衡量她为人处事的最好标尺。为此，她对我比亲娘都要关爱呵护。一年四季，我的衣服干净平整，我的小书包一学期换一个新的。夏季，她每天给我准备洗澡水，下雨了，她撑着小伞接送我上学。冬天，她编织的小手套暖和又好看。后妈对奶奶和父亲更是照顾周全。到现在，我也不能明白，她究竟为了什么，这样义无反顾、委屈求全地嫁给父亲。为了爱情吗？如果她知道父亲有一天会辜负她，她的命运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很多问题，当我长大后理解了，还不能明白。

  　　

  儿子，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这句亲切温暖的话，后妈进我们家门第二天就说的话，一直坚持到她离去。她卷着袖子，笑眯眯地问我的样子真的很亲切。但我为什么就不搭理她呢？问了很长时间，已经成为习惯时，有一天，她没问我这句话，做了卤面，我高喊着不好吃，然后气离家出走。其实，不是卤面难吃，而是生气她少了的这句话。

  　　

  在西关的小河边，我被一个远房舅舅发现，把我送到姥姥家，姥姥看我小脸泪痕满面，狼吞虎咽地吃像，坚定是后妈让吃不饱，穿不暖。饭没吃完，爸爸和后妈慌慌张张跑来找我，姥姥指桑骂槐地把父亲和后妈羞辱了一通。并叮嘱他们，只要再我委屈，她决不愿意。回到家，后妈的女儿也许太饿如何调整好儿童白癜风的饮食了，自己爬在桌边吃饭，弄得饭菜洒落一地。后妈上去一巴掌打哭了她，说要等哥哥回家一起吃饭的，这是规矩。奶奶在里屋说，都是孩子，对谁有气就直接撒，不用装样子。后妈盛饭的手停顿了一下，把目光投向父亲，希望父亲能给她个圆场。父亲什么也没说，只顾吃饭。那一刻，我忽然很内疚，说不出的什么滋味。特别是后妹的那双含泪的眼睛，充满了委屈。

  　　

  　　　　　　　　二

  　　

  一个男人与女人区别就是男人可以在一瞬间成熟长大。从哪一天开始，我不在敌对后妈了，记不清了。叫她妈妈的那一年、那一天我清楚记得。那一年，我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那一天，是我15岁生日。那个冬天，特女性白癜风疾病患者有什么不同别冷，雪特别多，路特别滑。因为路难行，我一连两星期都没回家。

  　　

  一个风雪交加下午，我正在寝室里睡觉。突然被一阵敲门声震醒，我打开门，后妈背着一个大包袱，一身的雪站在我面前。她摘掉围巾，摔打着身上的雪说，这么多天不回家，衣服不知道脏成什么样了？这不，我都给你送来了。那一刻，我好激动。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接过她肩上的包袱，好沉。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背过来的。她进屋后，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把手伸进我刚起身的被窝说，褥子有点薄了，我回去做床厚的送来。然后，打开包袱，毛衣、毛裤、秋衣、秋裤、袜子，还有一件崭新的羽绒服呈现在我面前。她说，你爸爸接了一个大单生意，去郑州十几天了，你奶奶跟前又不能离人，要不，我早来了。然后，她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梁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我摇摇头。她说，你的生日呀，所以，我一定要来，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妈妈。我很自然地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眼眶浸湿。后妈也哭了，哽咽地说，孩子，谢谢你。你知道吗，我第一眼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妈妈爱你。

  　　

  那一天，我跟着后妈又回了家。一路上，我们在雪中搀扶前行，有好多次，后妈都险些摔倒。可以想象继母背着沉重的包袱来学校时的艰难跋涉。冰天雪地，十里长路，挪一步，一滴泪，流在心头。

  　　

  是的。是可以用这些词语形容后妈当时心情的。因为，她的女儿被前夫要了回去，父亲有了新的女人。

  　　

  三

  　　

  这年冬天，奶奶去世了。临终，她拉着继母的手，似乎很多话要说，但已经说不出来了。奶奶把我的手放在后妈手中，紧紧的压在一起，然后溘然长逝。

  　　

  后妈猝然间老了许多。女儿的离开，老人的离去，父亲的负心，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又无能为力。每当我看到她对着别处发呆的样子，我就开始怨恨起父亲来。怎么说我父亲呢？当初后妈为你抛家舍子随你而来，不能说没有情份在其中吧。后妈自从来到这个家，从里到外打理得井然有序，庭院满客，赢得了亲戚邻居的赞赏。结婚没几天，后妈就把积攒的私房钱拿出来让父亲做生意，实指望父亲混出个名堂，她也能夫贵妻荣。可是，一夜暴富的父亲，心移了别处。

  　　

  一天夜里，母亲抽泣着对父亲说，你在外面怎样我都不管，只求你给我个家，我没地方去呀。父亲说，你可以再嫁，我给你一部分钱。继母说，我只想争口气，不想离婚。那边已经怀孕了，你让我怎么办？父亲开始怒吼了。那天夜里，继母喑哑哭了一夜。我一夜没眠。

  　　

  第二天，我在大门口堵住父亲说，你走吧，永远不要回来，我跟我妈妈过。我坚定的语气，父亲有些愕然。从此不再提离婚的事，但很少回家。对这一切我没办法，大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我处理不了，我只能伤心着。

  　　

  为了生计，后妈在家门口开了一家日杂生活店。每到周末，她都会做很多好吃的，等我回家。我暗暗发誓，等妈妈老了，我一定好好赡养她。因为在我心里，她已经是我的亲人了，也许从来就是，只是在我没出生时就离家了，而多年后又回来了。那种感觉美好而温馨。青少年颈部白癜风有哪些症状

  　　

  可是，后妈没等到这一天。在我大二时，后妈熨衣服时触电意外身亡。继母的死，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对于她这样处境的女人，以这样的姿态了结自己的一生是她最好的归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