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 黑 马(散文)【作者文集】【作者资料】共计2546字酒 场 黑 马(散文)——黄迪声
通过“酒活之一”我们可以认定:在胶东的酒场,不醉也难。领教过厉害的人会心有余悸、唏嘘有声地喟叹:假若你是一块铁石,酒场就是融化你的火炉;假若你是一座泰山,酒场就是溃你为石堆的原子复方生发酊如何使用更好弹;假若你是一个固若金汤的碉堡,酒场会将你摧毁得连影儿也见不到的炸药……酒场如此厉害,表面上看,似乎都是请客的心忒狠忒阴险,以置人于醉为快事,好像坏都坏在陪酒者身上。但凭心而论,其实不然,归根到底都是酒场陋规使然,都是酒规“惹的祸”。譬如:如果你请客了,人家客人都没“喝中”(喝足),客人不会满意。你会问,这又是何道理?内行人解释说:大概人都是这样——没个把柄被人攥着,什么事都不会在乎。如果有个把柄被人攥了,情形就会大变。这个把柄不一定是什么贪污受贿、杀人越货之类的大事,有时丢了一次脸面也是把柄。你想,喝了酒,言谈举止,难免不得意忘形,难免不肆无忌惮,难免不丑态百出,难免不在酒精驱使下扯小姐不放手……这都是酒后的收获,都是些把柄,所以古来有“喝酒望人醉”的说法。那么是不是胶东这儿人阴险?倒不是,人都知道胶东人憨厚朴实,待人热诚。但在很多的时候,实是山东大汉的豪爽性格或是待人热诚过度使然——就怕怠慢了客人,就怕客人喝不中落下个吝啬的名声(在胶东人看来吝啬是最耻辱的名声),所以往往不知不觉地就喝到这个份上。至于把不把柄,往往是意外收获。但是也不能回避这样一个现实,那就是但凡请客者,都是有求于人,被请者喝得丑态百出,请与被请者的关系就会让人难以置信地亲近起来,到底是把柄原理还是情投意合原理?让人不得而知。
被请者让请客者搞得饮酒难以招架,似乎吃尽苦头,殊不知请客的也有很多担心。在很多的时候,酒场上容易出现“黑马”——先是不喝或少喝,待你喝得差不多了,他(她)突然反击,这样自然是一打一个准,让陪酒者吃尽了亏。我的一些在酒场上见多识广的朋友对此彼有感触,他们总结了屡次遭遇“黑马”的惨痛教训,列有“酒场黑马”的八种情形,以鉴我等知:
一是“吃药片的”。这种人白癜风早期治疗需要怎么做一入席,一边掏出一大包药片,一粒粒放在手里。一边愁眉苦脸地说,“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或是感冒,或是腹泻,或是心肌缺血,或是肝功异常,等等等等),所以吃药,酒一点儿都不敢喝。”久经酒场的有经验的人一看就明白,这可能是一匹“黑马”,属“吃药片的”。这药片是拒酒的幌子,是演给大家看的。你想,打针吃药,都不是什么光面的营生,纯属私事,私下里有几大瓮药片吃不完,非要到众目暌睽下的酒席上来吃?内中一定有诈。这种人从开始一杯不喝到慢慢地少喝,直到最后成为一匹彪悍无比、无人能敌的“黑马”。有的人被其“敬”的歪倒一边,嘴里含混不清地说:“你……你不是吃药……不能喝吗?”他会眼也不眨地坦然答道:“我们喝得如此痛快,喝死都不足惜,何必在乎几粒小药片?”醉倒者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吃药片的一付胜者神态,无奈自己起初喝的太多,早已无还手之力了。
二是“红脸蛋儿的”。这种人喝一小口就上脸,脸红如重枣,赤比晚霞。一般人看他面红耳赤,会误认为他不胜酒力,便不再劝他。如是这样,正中计了。固然大多“红脸蛋的”确是不胜酒力,但有为数不少“红脸蛋的”开始是脸红,但一点不妨碍喝酒,喝一两酒是这个红法,喝二斤白酒还是这个红法。这就好比我们见到蜥蜴掉了尾巴绝不能认为蜥蜴会因此丧命一样。
三是“戴项链的”。“戴项链的”自然是指女士。因为是女士,让众男士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冒然造次。女士莺语燕歌般娇滴滴地一声推辞,大多男人就会大有怜香惜玉之心,嘴里嚷道:“我说咱大老爷们别跟女士攀比了,咱喝一个,女士一半!”如此喝来,渐渐地给女士留下了机会,很多女士因此成为“黑马”。我的一位年长的作家前辈,一次喝酒也是枉自多情地放任女士“少喝少喝”,结果到头来他喝得个:身子颓倒桌子底下,尿液尿在裤裆里,眼镜戴在了脚脖子上……就是到现在,他在酒场见到“戴项链”的,都会腿肚子发软。
四是“不发言的”。这里要先讲朋友讲的一个“温柔”的故事。说是某人欲夺天下,硬的不行,就用美人计。找了一个美人,混进宫去,深得皇上宠幸,爱不释手。美人也极温存,皇上一有性事要求,从不推辞,只要皇帝要上,她就立马答应“好”。因此她有“上必好皇妃”的美誉。皇上也不顾自己并不怎么样的糠萝卜体格,几乎每天与“上必好皇妃”有好事发生,结果自然是半年没过,皇帝精力耗尽,一命呜呼,天下落入那人之手。酒场上也有这种诚如“上必好皇妃”之属的人物,陪酒者只要劝酒,他也不推辞,只说好,马上就干杯。这样的“客”,陪酒的都醉死了,他依然还是那么温文尔雅地“好!”“北京中科医院提醒白癜风患者适当吃糖好!”“好!”,“干!”“干!”“干!”个不停,其威力一点不亚于“上必好皇妃”。据说那位年长的朋友曾经接待了一位外地客,颇为温文尔雅,你只要敬,他就“好”,直到我的这位朋友醉得一头栽倒在地,人家那位客人还在那里温文尔雅地在说“好!干!”
五是“自称真不能喝的。”某地文联主席就碰到这么一位客人,风尘仆仆地从外地来胶东办事。有朋自远方来,自然要好好招待一番,他们用七钱的小杯对饮白酒。文联主席端起玲珑剔透的第一杯酒敬之,北京来的客人显出一幅愁惧的不得了的样子:眉头拧在一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鼻翼敛收,眼镜几欲跌下,战战兢兢地说:“哎呀!我是真不能喝!”愁的对自己的酒杯是瞅了又瞅,头摇了又摇万般无奈地、表情无比痛苦地、十分牵强地把酒干了。文联主席认为他的确不能喝,窃以为敬个三杯五杯也就完了,哪知道敬了二十多杯,外地客人虽然还是一付愁的不得了的样子,但还是接受敬酒还是在喝。而且就像一个固定程序一样,每喝之前,都要哀叹一句:“哎呀,真不能喝!”但杯杯都“吱”地干了。文联主席满以为他喝到哪一杯真像他哀叹的一样真不能喝了,谁知敬到第47杯,客人虽嘴上还在说:“哎呀!真不能喝!”但行动上还在“吱——”“吱——”地干个不停。最后文联主席醉的一头趴在了桌子上,客人还在愁烦无绪地叹“真不能喝!”因为已经大醉而怒火中烧的文联主席愤怒地望着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节,擂着桌子大叫:“不是你真不能喝,是我真不能喝!”
(已载2002、11、27《半岛都市报》)
(本文选自黄迪声散文集《水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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