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飘零的美丽

挥金如土

一树飘零的美丽
  

  一树飘零的美丽

  ——七角马

  

  

  一树飘零的美丽

  　　

  李君离婚了，作为他的同学与密友，我不能不为他婉惜，他是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回想他走过的一步步，我不能不为他感慨万千。

  二十年前，我与李君一同考入西部的一所地质学院，我和他既是同乡，又同住一个宿舍，并且很快成为密友的。我对他的最初印象是他的质朴、沉毅与激情，严格说，他长得并不十分帅，可他却有一种内在的气质，让人在人群里很快注意他，并对他产生好感。

  那时我们农村家庭的孩子还都普遍不富裕，我记得刚见面时，他穿了身银灰色的中山装，裤子很瘦，而上衣却很肥很大，人虽生得白晰，可一望他的白里透灰的脸色就知道他营养不良。凤眼龙准，可惜额头生得低陷些，平日很少说话，而喜欢捧着一本《唐诗三百首》读来读去。由于他的沉毅寡言，他很快得了“囚徒”的雅号，也的确，对他没有什么称号比这个称号更贴切了。不熟悉的人听了他的这个雅号一定会认为他十分冷，其实他是外冷内热的那一种，他虽然很喜欢孤独，可他却让没寄来行李的老包挤到他的床上睡，会把他用来放衣服的皮箱腾出来给“四眼”藏匿从校园里偷的一只草垫子，会不惜徒步十几里把商店里多找给他的几元钱送还给人家，会无缘无故地帮一个他所不认识的菜农或园丁劳动。总之，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受难的圣徒的味道，也正是他的这种味道，吸引了班里班外的众多女生。不久，我发现，几乎是所有女生都对他有好感。我不禁为他的桃花运感到些微的醋意,虽然那时我早已有了女朋友。出于好奇，我想看看他到底钟情哪个女生。然而，出乎我的预料，我们相识没几天，他就宣布他有女朋友了，有人问他的女朋友是干什么的，他说她是县剧团的演员。无怪呢，他几乎对所有女生都不屑一顾，原来他有了美人，这时我才心里稍感释然。在随后的日子里，我又发现，并不因为他宣布有女朋友了，众女人就不再关注他了，相反，他越发成为女人的焦点，直到这时我才明白，现代社会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第三者，并且还有那么多为第三者摇旗呐喊的人。

  转眼入校两个多月了，突然有一天，“四眼”当众宣布他发现了一个新情况，大家好奇地围拢过来，原来他说的新情况是李君说的有女朋友是个谎言。我们问他证据，他说那不是明摆着的吗，你们看到一对热恋情人会两个月不通一封信吗？经他这一说，我们豁然开朗，的确，这是有悖常理的，一个女演员不说文化很高，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一定不会是个，而她不是又不肯与李君通信，那只能推出李君说的是假话。后来实事证明，李君确实说了假话。对此，我想问他所以然，有几次我话到嘴边了却又咽下去了，我从他自信的步伐，微微上昂的头，我知道他是太自视清高了。

  在我们班里，有一个叫“红玫瑰”的女生，不用我说单凭她的这名子，人们就能猜出她几分。的确，她长得像红玫瑰一样美丽，像红玫瑰一样有韵味。如果硬要找她的治白癜风能用激光打掉吗不足的话，她的颈项似乎是长得稍微短了一点，牙齿稍微有点暗，但人却是聪明极了，爱说爱笑，声音有磁性，笑里常常带着回音，不用说，她这样的女人是不乏人爱恋的，当时我们班里形成男女两极，男生几乎都爱“红玫瑰”，而女生呢，都爱李君。而我们也明显感到，“红玫瑰”也在追求李君，这从她的眼神，从她的所作所为无不暴露无遗。其实恋人间的敏感度是最高的，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发式、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能把一个人的心理不言而明。一般朋友可以对这些完全不在意，而恋人间可不是这样，往往就是这些微乎其微的小动作，可以让一个人高兴许久，也能让一个人伤心许久。我们常常发现，就因为这些小动作，“红玫瑰”一连几天不吃不喝，也就是因为这些小动作，她也会一时高兴得手舞足蹈。

  因为和“红玫瑰”也是属于同一个地区的老乡，我们间的交往较一般人要多些，也较一般同学走的近些。比如元旦，我们老乡会聚在一起吃饭、喝洒，平日里也经常互访。我们曾一起去过黄河大桥，一起爬过山，一起看过电影，这一切自然多数都是“红玫瑰”张罗的了，她是想在交游中走近李君。但李君对这一切好像是无动于衷。比如我们男生都喜欢找老乡的女生来缝被里，而李君从不给“红玫瑰”这样的机会，他总是自已一针一线地缝。我对李君的所作所为百思不得其解，我不明白凭你李君一介书生，能成了多大的气候，为什么把“红玫瑰”这样优秀的女人也不放在眼里？那时李君爱好文学，学校的图书室几乎成了他的伊甸园，他会不停地从那里抱来一抱一抱的书，看那架式，他几乎想读尽学校的所有藏书。因为喜太原白癜风医院欢读课外书，李君的专业课学得并不太好，有一次我问他，你既然这样喜欢文学，当初为什么要报考地质学院呢？他听了我的提问很认真地说，他既热爱文学，也热爱自然科学，他学地质是为了走遍祖国山河。书呆子，纯是一个书呆子，可他却又呆得可爱。由于用功与爱情的心理压力，在大学三年级的时候，他开始失眠，他会一连半个月一点觉也睡不着，这时他每天脸色青灰，眼睑微肿，看到他受苦受难的样子，我甚至担心他会崩溃。后来实事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而他的成绩却是每况愈下。

  四年的大学生活就要结束了，这时我突然发现李君和“红玫瑰”恋爱了，虽然这时他们彼此谁也没有言明，但他们的神情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然而，也就在这时发生了意外，原来李君毕业实习所去的那个煤矿刚发生瓦斯，因为暂时下不去井，大学生们多聚在地质科里收集资料，因为工作量不是很大的，李君收集完资料，就一个人躲在宿舍里，这时他要创作一首长诗。后来李君实习时的表现传到系主任的耳朵里了，再加上他毕业设计不是很好，最终他被取消了毕业资格！

  说来事也凑巧，李君毕业后，就分在我家所在的那个矿务局，虽然我们没有分在一个矿，但相距不过是几里地，因此经常见面。

  可想而知，他一个废品，在人生地不熟的矿白癜风怎么治疗上又没有根基，人又梗直不会逢迎自然不会受人欢迎。最可恨的是他的那位科长，虽是一个测工出身，却半拉眼没看得起李君，没多久，他便把李君搞得名声狼藉。而就在这时，半年多不见音信的“红玫瑰”突然到了，原来他在本地有不少亲属，探亲之余，随便看看同学。

  我与李君热情地接待了她，虽然洒宴上她不是谈笑风生，但我能明显地感觉到她混的很不错。然而整个酒席李君看去却很委琐，我从心里想暗中撮合他们，可看到他们现今的差别，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了。

  从这回去不久，传来了“红玫瑰”结婚的消息。而李君的对象却见一个黄一个，这时我也真就奇怪了，同是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差呢？

  在李君三十多的时候，他结婚了，他找了个没工作的女人，除了长相各方面都很一般，他们在一起打打闹闹过了几年，不想他在井下出了事故，砸断了腿，出院后，虽然也能上班，却成了一个跛子。又过了两年，他的女人给他留下了一份离婚协议，跟着一个商人私奔了。

  至今李君还是一个人生活，虽然这些年不断努力，论文获了奖，诗歌也发表了几篇，却始终没有改变他的窘境。回想他大半生的追求，我想用一句话来概括：一树飘零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