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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蝇_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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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9-10-5 00:38:1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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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蝇
      
   
    五贵站在树下只顾着哭,这年夏天比往年都热,蝉躁的都要把喉咙喊破了,五贵被拉到他家的门口,他头仰着白着天的哭,口水和鼻涕顺着嘴角向下流着,一梅从屋里出来,把一缕头发向耳后别一下,曳着五贵向屋里去。
    “咱了?”她扶下五贵的手,看见他额上血殷殷的青了一块,并且还凸起一个包,她曳着他到后院里,打了点儿水用帕子蘸着擦着。
    “猴淘的……”擦净了把他留在后院一个人回屋去了。
    “咱了?”金七嫂坐在床沿上缝一件褂子,见一梅进了屋便问。
    “没事。”一梅也一盘脚坐上床,什么也不做,天热的把脑子都化了,一梅白癜风怎么办什么也想不出来,也动不了。
    “听说打了赤城了,听说那扔的跟下雹子。”金七嫂拉拉线“这世道,你说这世道。”
    ……
    “老板娘!”
    一梅下了床出屋走向前堂,笑着说:“来二两铁观音?”轻轻走了两步,站在柜台后面,别一下头发,把手里的小团扇一转。
    “好久没来了,秦家二叔。”
    秦二叔敲着台面,光着头一个劲扇扇子。
    “真热,这解暑还得喝两口茶。”
    “老板还没回来?”
    “没那。”一梅手中的茶包一旋便系上了,递给秦二叔,接过钱回了里屋。金七嫂把那件灰褂子抖了抖,拿上针线钵打后院走了。
    到了赤城了,一梅的汗在背后向下流,那命还是命吗?一个轰的一声就没了,先是吴镇说炸就炸了,原来的铺子也没了,那三大间的茶庄,整日就是那淡香的茶味,那时还是吴家大小姐,然后是下村也说炸就炸了,这赤城也炸了,还能再往哪逃呀。
    “五贵,五贵来吃饭了。”二能把几担茶拿到后院,在后院的方桌上放下几块糖,抱着小三子在院里走着步。
    “咱不吃?”
    “咱不吃吗?”二能抹着汗,加一块豆腐在嘴里嚼。
    一梅站起身掸平衣角拿着小团扇走到井边,杏树下,从桶里舀了口水喝。
    下了店板,一梅坐在店口,扇着小团扇,什么也不看的看着街口。
    ……
    “哪会?哪会?瞎嚷嚷。”
    “那小日本会舍得把那么贵的弹往咱这穷地儿扔?屁!”
    ……
    怎么这么热呀,日头恨不得贴着你的脸来蹭一蹭,象一只猫狗。在这样的热天下只有一种动物快乐,它们嗡嗡的从村东飞到村西在你的鼻梁上站站。
    一梅开始狠这样的动物了,是在下起小雨时,一梅站在店口。
    苍蝇不觉中趴了一窗子,一梅叫四喜拿把蝇子拍给她,她从椅子上起来打那些来躲雨的蝇子,“让你躲。”一梅心里发狠。
    苍蝇先还不舍得走开,最后都飞走了,飞进雨里去了,一梅好舒畅呀。
    她不打了等着,苍蝇也许是另一批,也许还是那几只又回来了,趴在窗子上,一梅再打。她玩着蝇子拍,小巧的象玩儿着那把团扇,一梅越打越欢快了。原来她也能驾御别人的生命了。
    “妈,你干啥打呀?”四喜散着个头问她,她回过头来一见那脏兮兮的女孩子,大眼傻傻的看她。“走开!”她连这两个字都懒的说的骂走她。
    她总是拿着蝇拍儿,很少有人走进来买几两茶叶,蝇子却时常飞进来。在一个个玻璃瓶上站站,或飞上小三子的鼻子和嘴上拉屎。
    她每拍一下就有一只苍蝇变成粘血稀烂的在拍子上。
    就这么容易的一条命呀,就这么容易,刚刚还在一盘吃剩的粥碗边爬,一下就变成肉泥了。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好,一梅惬意,她打它们。
    她还想了个法子,把一只烂鱼头放在桌上,诱蝇子来,她能一下打死好几只,她笑了,多大的成功呀。
    她更喜欢打叠在一起的两只,一上一下的,一拍子下去都死了,都死了还连着。
    ……
    “打过赤城了,过来了,说过这里了。”
    “不会!”
    “我说,不会,绝不会。”
    ……
    夜深了还热,二能睡在后院,孩子们跟着他,他半夜只治疗白癜风的专科医院醒了回屋上床,一梅没睡着,二能上床去抱她,她一惊狠力打了他一把,“啪”的一声,在夜里脆而远。响后又似乎什么也没听见过,二能下床,走回后院。一梅忽然想起了那死在一起的苍蝇,死在一起还连着的苍蝇,吓了一身汗。起来看了看脚边的小三子和后院的五贵和四喜,她好象恶梦一样,吴家大小姐的男人和孩子,她忽然觉得象一群苍蝇在她身边。
    ……
    一梅从屋里打到屋外,她拿着蝇拍儿象拿着一把小团扇,青面绣花鞋上的绒花一颤一颤的向前,路边的蝇子多的象把所有的茶叶瓶都打翻了一样,那会飞的茶叶,她一只一只的打。
    命呀,命呀。她觉得自己也想象它们一样忽然之间就变成肉泥,不知道为什么。
    五棵柳后面是个大垃圾堆,蝇子的国了。一梅斜着路过去,一条木板子在阴沟上架着,中午时人们都睡着,好静呀除了着蝇子的躁。
    她走过阴沟,苍蝇歇在一根横躺的木头上,她挑中一只绿头大蝇子,它个头大的很,嗡嗡的粗声喘着气。
    她没打中,飞过一个矮墙去了,墙很矮一梅抬个脚就翻过去了。那不知是谁家的宅子,大蝇子飞落在一块烂的黑泥上,一梅轻手轻脚走过去,弯下身,蝇子又飞了两步在个地下室的铁栅栏边停下了,一梅再弯下身去打,从通风口的铁栅栏中向下一瞧。
    一梅看见三个人的头顶,一个女的扑起来,她的衣服烂了,一个男人拿着一把在她头上开了一,一梅似乎没听见响,她只看见脑浆和水在女人的脸上炸开,喷出。她什么也没听见,她手里的蝇拍拍在那只大的蝇子身上,把他拍成烂泥了。
    她坐在后院的杏树下面,看见哪里都是血,五贵和四喜抢一个泥娃娃。四喜伸手抓了五贵,五贵就咬她的手,泥娃娃滚了两滚碎在一梅的脚边头裂了,半个脸还能看见正张着嘴乐。四喜打五贵,五贵哭了,仰着脸白着天的哭,使劲儿的哭,口水和鼻涕顺着嘴向下流,四喜跑开了,去找爹要了两个钱再去买一个。剩下五贵站在后院哭,一梅坐在杏树下望着井发呆,她看见到处是血。
    ……
    “听说吧,女八路?”
    “咋了?”
    “死了!”
    “在五棵柳的垃圾堆里……”
    “衣服都没了,蝇子和蛆爬了一身。”
    ……
    “听!听!”
    “看呀!看呀!”
    人们站在大门口,那飞的极底的飞机象在头皮上擦过。
    大人小孩都跑到门口看……
    ……
    不知是多久的事儿,很浓的硫磺味儿和火烧的“批扑批扑”声,没人在门口嚼舌头了,火烧上了天。
    四喜紧捏着泥人,从一户人家的门后爬出来,有几个人从墙下拉着他们的儿子。四喜在火光中能看见几个茶叶的玻璃瓶子,爹和小三子在家门口不远处趴着,爹的一条腿离他几步远。
    她找不到五贵和娘了。
    清晨哭泣声淡了,在朦胧的月色下,清清的雾气在木炭的房梁上裹着,苍蝇嗡嗡的来了,一梅怎么打的净它们?
    它们静静的从一滩血飞上另一滩,一只苍蝇叠在另一只的上面,生命无孔不入的喘息着,挣扎着……
    一梅抱着五贵,拉着二能向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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