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圆

深巷透光

  这是我当兵多年来遇到的第一个明月朗照的中秋之夜。看罢孤寂一人的老师之后，我便和同事老吕(注：老吕为西藏军区文工团创作室主任吕雄文)回到了寓所，买了啤酒、卤鸡翅膀，抬了办公桌到阳台上，摆了月饼、苹果、梨子、核桃之类，更为难得的是，还有妻刚从陕西老家寄来的馍豆，更浓了今夜赏月的氛围。

  年迈多病的老师如约而至，他还是披着那件永不褪色的军用棉衣，弓着永远都不会再直起来的背，走起路来慢慢腾腾地，好像微风把他都能抬起来似的。那镂刻着纷杂生命流线的孱弱的手，也曾呼文唤字，创造过无数惊心动魄的优秀篇章，这饱经沧桑的脸，永远有我们读不完的知识，吸取不尽的营养。

  月光皎洁，夜色爽朗。整个天际仿佛只有那么一团淡云，在月盘的左下方聚成一只弯曲状的手臂，手臂的末端，有一颗特亮的星嵌在那里。巨大的手臂，似乎在托着这散发辉光的洁盘，让人世间感受到一种无限静谧的爱的浸润。激动的老吕从抽屉里拿出纸和笔，仰望天宇治疗白癜风最好的办法，陷入沉思。老师给我讲起他曾有过的一段生活经历。

  那一年的中秋，一个姓胡的女人闯进了老师寂寞孤苦的生活，当时，还没有落实政策的老师，面对着这个瘦小的并不漂亮但痴情的女人，无所适从。周到地关切冷暖，殷勤地整理房舍，邋遢的老师，始终没有勇气去接受这女人的爱，初夜的明月刚刚升起，她走了，月辉下，望着渐渐远逝的窈窕背影，这纯粹是月光雕琢出的一尊女神之像呵！那时的复方卡力孜然酊效果情景，至今还深印在老师的脑海之中。

  老师收回了他思念的缰绳，轻轻叹道：“在这样皎洁的中秋之夜，真不敢动此邪念，亵渎神灵。”

  那只巨臂渐渐变形，开始一丝一丝消散。老吕敛笔说道：“真可惜，如此美妙的壮举，就这样在烟消云散。”

  “就像老师我，现在是一根枯朽之木了呀。”

  “枯朽之木也是一道风景呀！”

  听到我这戏说，老师笑了。笑得是那样地开心。“看来，我得向你们这些年轻人好好学学了。”

  十一点多钟，天有些凉了，送走老师。之后，我和老吕继续在阳台上酌饮赏月。我埋怨老吕不该说那句话，惹得老师在中秋夜伤感。老吕一再坚持自己的真实感受，由此，带来我们俩人对文学观、文学表现形式的一场争辩。

  老吕非常激动。

  我尽量镇静地阐释自己的观点。

  “是的，这也许就是咱们俩创作方式的不同之处，遇到有价值的东西，你便灵感突发，有一种不可遏止的冲动力，情感驱使你要把自己的感受立马一吐为快，你极珍惜那稍纵即逝的瞬间灵感的美妙。而我呢？往往把对物像的感触迅速准确地库存起来，并在生活中不断对这些库存起来的东西进行酝酿、消化、处理，形成一种思想营养，当它日创作的时候，这些经孕育提炼过的思想营养，就会自然而然地在作品中流露出来。

  没错，我是喜欢截取生活的片断来抒发自己对人生的见解，选取一个最佳表现角色，以最短小的篇幅包容更深刻的思想，而且，在具体创作过程中，特别注重意境的营造，语言的多义兼容和艺术张力的再现。你直抒脸臆血淋淋地揭示生活，北京最专业的白癜风医院我婉转曲回赤裸裸地剖析生活，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在再现生活。就像李白和杜甫。

  我为什么始终保持一种乐观向上的精神状态？这可能与我追求和平美好的文学观有关。因为向往和平，追求美好是全人类的共同愿望。”

  老吕开始有些妥协。

  “的确，咱们俩人都在渴望一个至善至真至美的理想世界。你像一位慈善的老人或者圣母，用你极力营造的优美的意象境界吸引群众，循循善诱，引导民众沿着既定的生命轨迹奔赴光明。而我，就像一位外科医生，以笔代刀，给人类社会作着特别的手术，或者说，我就是一名骁勇的战将，用武力迫使众生归顺通向希望之地的路线……”

  夜已经很深了。天宇依旧这么样地明朗，万籁还是那么样地静寂，悄悄侵袭的寒气，使我和老吕醉意欲深，醉语联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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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的皓月，因为妻寄来的馍豆，因为老师的慨叹，因为我和老吕同室戈的论战殷实了许多许多。

  今夜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