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断想

挥金如土

西藏断想
  

  西藏断想

  ——王光育

  

  

  从西藏到北京，相隔千山万水，实在是太遥远了。那年九月，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去向往已久的首都北京，而且是作为一名军旅作者，从祖国的雪域边陲去的北京。

  毕淑敏老师是从阿里转业到北京的。我曾读她的《昆仑殇》，激动过，读她的《红处方》，激动过，现在读着她的话，我更是激动不已。

  “哟？！你是从西藏来的！大老远到北京，远吗？”

  当我怀着敬慕的心情，走上讲台，让第二故求告知白癜风有遗传吗乡的大老乡给我签字留名时，她就这样惊异地问我。

  时间像一条没有源头的河流，冲刷砥砺着人们的情感。我这个想法，很早很早已经形成，并随着时间河水不息流淌而渐渐地饱满成熟起来。那个干冷的初春，有人把我丢弃了，丢弃地极其痛苦而又灿烂。荒原上干瘦的树，孤伶伶地挺立在伸向远方的土路边，天色暗淡，渺无人烟。那人说，我就是要沿着这条泛着白光的泥土路去出行的。

  我相信，这不是真的。在所有的经历中，我不曾认识这个地方，而的的确确这个地方让我感到亲切暖融，使我值得恋念牵挂。梦就是这个怪性子，很会设制悬念，让人投入许多许多的感情，最终却不给你个明白清楚的样儿出来。

  离那座荒原渐渐远了，我当兵然后来到西藏，像根柳棍插在雪域边关扎下了根，并且越扎越深。在这里，特殊环境导演的一幕幕悲壮故事，无法不使感情脆弱的我一次次激动，冲动。我开始思考，开始印记，我的根须一丝丝绽放如花，接受优秀品性灌顶，恩承那最富有思想营养的爱情泽露，我的头颅枝繁叶茂地胀鼓起来，变得坚挺、刚毅。

  一路上，我并不是那么很自信，看到那些陈横在路旁被岁月风化的座座残桩废碑，常常暗自伤心落泪，却又为一种意志和毅力所感动。和我一同上路的，那些真正虔诚执着的民族兄弟和姐妹，他（她）们张着双臂向天向远方，然后揽胸然后捧腹然后曲膝赴倒在地，每朝前跨一步，都要重复同样一种动作姿式，一步，一步……冒严寒酷暑，顶晨露暮霭，他（她）们就这样不断向前，向前。我被他（她）们的精神所感染，竟然也不知辛苦疲倦地朝前赶路，奋足迈进。

  生命，像空旷高原上灿烂的日光环，无穷的能量，一圈一圈向外散射，辉煌四方。正是靠着这散射的反弹力，人生追求的目标才慢慢逼近，人们为之而奋斗的事业才充满着希望。中华图腾上闪烁着不朽辉光的夸父，就是在这日光环的磨难锻冶中诞生出来的，夸父成为我们前行路上引航的灯，照耀着誓志不移者，苟延残喘，拼死挣扎。

  茫茫雪野，绵绵荒岭，维持正常生命的营养物贫乏到不可再贫乏的地步。饿了，望着冻土地上褐色的石铄、浑色的飞沙出神；渴了，瞧着无限延展的白色冷光发愣。稍感安慰的是，不时有原始、野性、纯真的异域风情扑入眼帘，有高原的强紫外线会给我们疲惫不堪的躯体打蜡上光，镀上一层永远不会褪蚀的铜釉，这锃亮色质中折射出的精神，光芒万丈，触动着每一颗怜恤生命的灵魂。人生不可一味寄望怜悯，但并非绝对排斥抚慰。

  拉萨的朋友来了，带着报社和电视台的记者，他们到这很远很远的我的军营来，问候竟是如此地白癜风怀孕遗传实在而又具体。我的对相到底是哪一个呢？朋友让我猜。我苦笑着摇着头，这个地图上连个黑点点也不顿的地方，难道还会有爱情光临？只有极大的忍耐和无比的勇气才会青睐于此，衷情于斯。有个女孩给我送了本但丁的《神曲》，并且说了许多许多很好听的话，那些话已记不起来了，只有但丁一直陪伴着我，我和着《神曲》的节拍，在迷惘中舞蹈。

  我的脚印洒了一路，终不见有透芽冒苞的时候，虽然有些被人们当作窗花贴上了窗格子，呈放万般光彩，但那仅仅给人观赏，而不是与人品读的啊！我失望然后绝望的原因也就在这里，谁要让我一路洒下的是蹩足的脚印呢？只顾朝前赶路，当我稍时喘息回眸间，才发现自已仅仅在原地不停地踏着步而已，至多走着蜗牛的步伐。

  风，刮走了又一天，又一股激流冲撞过来，我打了个趔趋，终于还是倒下了。

  我的意识如同一颗随风飘荡的沙粒，乎乎悠悠在高原空旷的迷朦之中。我背着背包、挎包、水壶沿着一条白癜风到哪里治疗长长的隧道向前爬行。喉咙中所有水份被蒸腾到脸上，汗珠从脸上滚滚而下，喉咙冒烟，肺好像要裂炸似地，双手、双腿乃至整个身体都已失去指挥。然而，长途拉练的队伍波涛汹涌，推搡拉扯着我，挟卷着我随波逐流。潮退后，我软瘫在一座小山包上，我们的目的地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漫山遍野的歌声润畅了我的嗓眼，我拄着如同扶着旗杆颤巍巍地站起来。耳边回响着的一种声音，也渐渐地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