昧心的“立场”

ppyib

　　《带雨的云八十年感怀短文900篇》

  　　第868篇昧心的“立场”

  　　——看纪录片《探访精神病知青部落》感

  　　1700万知青上山下乡五十周年临近际，看“知青上山下乡成绩不容否定”文字，又看了记录影片《探访精神病知青部落》。

  　　影片记录了一所独特的医院。

  　　这里住着1968年响应号召，1700万知青中的小部分不幸者，因患精神病，“大回城”时已不记得父母的家在何方，无家可归，住进了这医院“颐养”。

  　　令人寒心，年近花甲、简单的应急救护方法古稀，竟不记得父母家在哪里，还以为自己才二十来岁。

  　　镜头面前有呆呆的坐着，有眼睛始终盯住一处看，有闷不吭声的来回踱步，有精神奋发，张大嘴巴嘻笑。记者问为什么住这里，回答是，“响应号召”，或是，“这里给饭吃。”问好不好吃，回答是：“好吃”。

  　　他们不记得是从哪里来，不记得父母的家在哪里。

  　　记忆滞留在60年代的轰轰烈烈年代的：“天大地大不如恩情大，河深海深不如恩情深”，“农村是个广阔的天地，那里大有所为”，“挥手我前进”，“谁反对就砸烂谁的狗头”。

  　　影片没有提供他们的家庭境况，提供不了。

  　　可能，那个年代他们与家庭划清了界限，一心一意来这里建设新农村，“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记忆犹新，青少年们已经疯狂入魔，尤其剥削阶级家庭或父母有历史问题家庭的孩子，巴不得记忆里永远抹掉父母，临别时不愿意告诉哪里哪里去，或爸妈正在“牛棚”没法告诉，或者为了彻底划清界限不告而别。

  　　离开后没与父母联系，或联系不上。

  　　于是，父母渐渐在他们的记忆中消失，人生的历程只能在这医院，木头木脑的坐着，闷不吭声地迈着步，精神奋发的嘻笑，麻木的躺着，静悄悄中消磨自己的一生。

  　　影片解说词是：只能从口音捉摸他们从哪里来。

  　　有人会想，父母怎不去有关部门询问，我也如此想过。儿女没告诉父母哪去问呢。和平日子里档案制度严密，浩浩荡荡的知青队伍，如同潮水般拥向广阔天地日子，档案工作哪跟得上，口号是“扎根落户”，谁又想得到十年会“大返城”呢。

  　　看影片的最初联想是“立场”，阶级立场的“路障”把他们“堵”在这里的。

  　　那年代，“阶级”“立场”“划清界限”惊心动魄，令人生畏啊，正“谈对象”两，一听说地主富家家庭就得土崩瓦解，父母不同意，再亲热也得散伙。我一同事，就谈了个漂亮女孩，父母把女儿关在家不许出门，被迫鸳鸯分飞。

  　　立场令人太紧张，事业前途密相关；

  　　坐错位置要倒霉，一生一世也彷徨。

  　　办事处处都困难，就连做梦也发慌；

  　　推三阻四是常事，常被急个满身汗。

  　　天天听着“屁股坐在哪个位子”，天天被醍醐灌顶，“紧箍咒”啊。

  　　“屁股”的说法有些滑稽，但决不敢发笑，反令人紧张兮兮。为什么？屁股会与立场联系起来，立场又会与专政联系起来，专政还会与送荒芜处改造联系起来，能不谈立场色变、战战兢兢吗，苦不堪言生死攸关啊。

  　　那个年代，听过儿女和父母划清界限的故事，有亲生、过继、花钱买、拾养的。

  　　一场梦魇，本温馨和谐的家突然变成了对立的阶级关系，心情没法形容。穷人养不起的子女过继给了富家亲戚，无家可归的孤儿被好心人收养，穷人养不起孩子卖给了外乡人……孩子成年了突然要寻亲生的穷父母……

  　　养育之恩涌泉相报，为划清界限远走高飞。

  　　自古养儿防老，为摆脱阶级的包袱，父母将老远走高飞，无论真心或是昧心，真正怨恶父母，或者是做个划清界限的姿态给人看的，是剜养父母的心窝窝啊。

  　　有个黑心的青年，还在“当权派”父亲的胸口踹断三根肋骨，表立场坚定，彻底划清界限。

  　　孟子曰：“无四心者非人哉”。“四心”是指恻隐之心、羞耻之心、辞让之心、是非之心。踹断父亲肋骨者哪存“四心”，脚过踹去时，他想到可能把父亲踹死没有？

  　　非人哉，非人哉，非人哉！教坏他者岂不与他同是“非人哉！”才青少年咋如此狠？还是亲生父亲。虎毒不食子，子岂能为表现“噬”父！说他没良心也好，昧良心也好，黑心肠也好，是昧心的表演也好，都是立场教育的毒害。

  　　几十年没亲人寻找、认领、探望，为什么呢？

  　　传统观念养儿防老，儿女没去向父母能不寻找吗，可不知去向咋找呢。也许找不到，又也许父母已经失望，挨过儿子泛发性白癜风是否能吃民间偏方的踹，找回来做什么，当白白养了一条狗。也许和怕“第二次”“第三次”文革，再挨踹。

  　　儿女也会想念父母的，可能说不出口。

  　　于是默默承受心灵折磨，以致折磨成精神病。那个年代我尽量不与家庭联系。文革是“触及灵魂的大革命”，今天你触他明天他触你，仅仅偶尔寄个明信片报平安，减少被触及的几率。

  　　还想到其他各种原因。

  　　强调划清界限年代，剥削阶级家庭出身的青少年，包括亲生、过继、收养、拾的、买的，为改换门庭已不告而别，撇清了关系，父母哪忍心把他们拉回重新阶级家庭被拖累受罪。

  　　还可能父母被关起来，甚至已没命了。

  　　听过一故事，孩子心里还惦着父母，可“大返城”前已精神失常，不知道已西去，不知道文革结束，不知道新形势，不晓得怎么通电话，攀上屋顶抓住电话线哇哩哇啦呐喊……

  　　北大荒知青算是幸运，有“部落”供呆呆地得白癜风后有哪些症状？坐着，供饭供药。

  　　听过甘肃夹边沟故事，不是知青，是知识分子右派，包括大知识分子留美博士水利专家傅作恭。水利部长傅作义堂弟，被傅作义劝回报效祖国，安排在水利部工作，后来支援甘肃建设。反右中别人的玩笑话“引洮工程是银河工程，大禹治水都没有治出来”，被栽在他头上而打成极右分子送夹边沟，一次，在猪圈边觅食充饥时倒下。

  　　弟弟曾给哥写信求救，哥不信信中所说，或是因为划清界限没支援他。

  　　三千右派在饥荒中，吃尽能吃的和不能吃的，超二千五百饿殍。挖尽野菜、捋尽草籽，还掏穴掠鼠“口粮”，晰蜴也敢吃，饿得脸像个大南瓜，眼泡大如梨，眼睛像梨上划的一道缝隙，走路看不见，嘴往两边咧着。

  　　二千五百饿殍，处理后事报告不见“饥饿”二字。

  　　无端的阶级，莫名的斗争，无故的寻衅，黑心的立场的恶果啊。不想讲“知青上山下乡成绩不容否定”的文字，留给后人评说。

  　　还是借老生常谈的屁股论，各人屁股坐的位子不同，见仁见智，或按老框框，来几段打油诗：

  　　知青感恩难尽罄，耿耿于怀记恩食物的选择会随年龄而有所变动的情；

  　　父母全都被忘记，心中只留他的恩。

  　　恩比海深，魍魉魅魑没他神；

  　　地动山摇靠他舞，一声呼哧才翻身。

  　　·····

  　　夹边沟外飘荡魂，不能紧挨父母坟；

  　　东游西荡荒芜处，夹边沟外把魂寻。

  　　日日叨叨讲斗争，人成争斗牺牲品；

  　　究竟是为了什么，缘由咋时能弄清。

  　　

  　　《带雨的云八十年感怀短文900篇》

  　　http://blog.sina.com.cn/dydya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