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
1954年冬,我独自漫步在伦敦的街头,我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向何方。这么多年的寻找,早已使我对希望变得漠然。我在想,还不如在战争中死了算了;当初,我还不如和我那拖船一道向德军撞去算了。
然而,我还是跳下了海,就只希望让她不要对生活失去信心。我在海里拼命地游,脑海中只有出海时她站在码头望着我的景象。海水实在太寒冷了,刺骨得让人难以忍受。我真想大哭一场,可是我不能,我必须坚持下去。必须在寒冷中继续拼命地游。我必须让自己认为是为了她游,而不是为了我自己,否则我会立刻沉到海底,而不会有任何挣扎。
我就这样拼命地游着,丝毫感觉不到四肢在划水。仍然可以闻到背后的浓烟,这使我惶恐不安,因为这表明我并没有游多远。天开始蒙蒙发亮,启明星给了我方向,而我也的确在按照正确的方向前行,这又给了我微弱的希望。可同时,我已感到精疲力竭,四肢都像不存在了一样。我不知我还能坚持多久。此刻,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有死亡的念头在那里静止。我难道就这样的死了吗,死了吗?我不断地问自己。慢慢地我无法记清我在想什么,我快不行了,我快要死了,被这冰冷的海水淹死。我看不清任何东西,我无法感到存在二字。正在这时,我仿佛听到了人声,紧接着感觉到自己开始往下沉科学消除白癜风北京市中科医院好不好,我感到无法呼吸,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中,我失去了知觉。… …
我以为我死了,然而却没有,我的战友救了我。具体怎么着,我至今都不太清楚。我醒来时,床边只有我以前的大副,却不见她的影子。大副高兴地为我讲述着整个经过,而我却急于想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出现。我不敢问大副,我害怕知道结果。她等待,可Philip却没有回来;她又等待,Denver也没有回来;她再等待,Alice却又未回来。可如今我回来了,她却不再等待。我早已预料到她走了。最后大副说:“她走了,就在你出海执行任务的当天。只知道她买的是去伦敦的车票。”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我当时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在心中重复地念叨着:我一定要找到她。
战争还在继续如何治白癜风着。我们拖船上没有火力,每回出海都充当德国人的靶子。而且我也不知道哪一天出海就会被他们命中,再也不会回来。没有她的日子,战争的恐惧完全挟持了我,无时无刻,就连烂醉如泥的时侯,我还深感害怕。我害怕这样的处境没有终点,我害怕再也不可能见到她。我的战友,我的朋友,在一个个地死去,连牺牲都算不上,因为他们和我一样,只是靶子,无力反抗。我经常学着忘却,有时甚至也把她忘了,因为我不知道我生的机会是百分之零点一还是百分之零点零一。我恨这一切,尤其是自己像猪肉一样放在案板上任凭德国人的宰割。
但是直到战争结束,我还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坑不坑是没有死。这让我相信了一种说法,想死的人绝不会死。因为自从她离开我以后,我就不再惧怕死亡了。我坐在一家咖啡馆里,靠近窗户。屋里热气腾腾的,却很安静。我总爱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希望奇迹可以在窗外出现,我可以奔向她,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向她永远倾诉我对她的思念。可这些只是在脑中千万次地重复着,似乎永远也不会实现。我端起咖啡呷了一口,咖啡已经凉了,然而却与我现在的心境十分吻合。我不敢去想与她在一起的日子,这些美好只会让我更加地痛苦。这几年,我像疯了一样在伦敦城里四处找寻,却一无所获。我真的不想放弃,可又不知道怎样才好,怎样才会与她见面。人海茫茫,时间无情,我不知道我怎样才能创造这个奇迹。
外面天气依然很冷,我紧了紧外衣,朝着旅馆的方向走去。现实就像这寒冷的冬天一样 无情,在煎熬中,我开始觉得生活的乏味,战争的胜利对我来说似乎无多大意义,因为我一直无法找到我的另一半,甚至是我的全部生活。在旅馆里,我又收到了从纽约寄来的信。那是母亲写来劝我快回去的信,而以下几封全都是些印着查无此人的废纸。对这一切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我始终不明白,生活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呢?我又读了一遍母亲的来信,她在信中建议我回到纽约,重新开始我的生活,而且家里也需要我的存在。我把信扔到了一边,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我再也不会找到她了,而且第一次开始觉得母亲说得对:如果有缘,你在纽约也能找到她;如果没有,你们在同一家咖啡馆也会彼此错过。我很伤心地想到这些,但最后,我还是定了明天的车票。
傍晚,我像往常一样,漫步在伦敦街头,还希望能就这样遇见她,和她拥抱,向她倾诉;可这一切像平常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回到旅馆,洗漱完毕,我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蹬上了离开伦敦的火车。车厢里人很多,我好不容易挤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安顿好一切,我依着车窗向外望去。知道我要走了,她会不会来为我送行呢?天晓得这会不会发生。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火车默默地启动了,一切都结束了,有些淡淡的忧伤。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是想象中的撕心裂肺。从另一方面讲,我对她的爱可能已经被这火车的离去久久封存了。现实中的结局总没有电影中的那么完美。我带着听天由命的想法远离了欧洲,远离了让我爱恨交加的这片土地!而她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只把她的影像映在了我的脑海里,总也挥之不去,却也摸她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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