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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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钟
      
   
    老
    　　钟
    　　
    　　
    木易水
    　　
    　　
    老钟在杂乱又逼仄的厨房里择着从菜市捡回来的白菜叶，快择完时，决定要找回四年前弃他们父子而去的女人。这个决定是坚定不移的，在他心里，象车厢里运载着一枚，不停地撞击，膨胀，终究要爆破的。
    　　
    　　
    这个决定，给在里屋写字的钟小冲是惊喜和兴奋。
    　　
    　　
    女人是在跟老钟生活二年后，肚子竟一潭死水一样，波澜不惊，女人就跑出去了，回来时，肚子便成了成熟的西瓜，然后象邻居家的鸡，拉下一个蛋，就又跑了，再也没回来。这个蛋，就是钟小冲。
    　　
    　　
    没有女人的日子，就象一间破屋，夏天漏雨，冬天四处透着冰冷。女人走后，近四十岁瘦矮的老钟过的倒象个女人。每天从街道饲料厂做工回来时，绕到菜市捡些菜叶，有时，热心的刘师傅也会送他些像样的不是很新鲜的土豆、芛瓜之类的蔬菜，然后做饭，洗衣，拉巴钟小冲。日子过得紧巴，忙碌，又缺乏生机。
    　　
    　　
    第二天，天不亮，父子俩就上路了。老钟的决定，目标是渺茫的，又是具体的，先从女人的娘家打探消息，然后再顺藤摸瓜找到女人。女人的娘家在离城三十多里的一个山屯里。三十多里路是山路，崎岖不平，实际上一路是老钟一个人在走，钟小冲则在自行车后座上昏昏欲睡。其实，钟小冲在做着梦，和他在街边商店里电视上看到的一样，妈妈张开手臂，向他奔过来，然后拥抱。妈妈是模糊的，飘动的。对于钟小冲来说，女人走时，他刚三天，三天的他记不住什么。眼看要被妈妈抱着，车子一阵颠波，把他弄醒了。他就努力闭上眼睛再接着想。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太阳已挂在树梢了。
    　　
    　　
    女人的爹娘早死了，死时，老钟也没机会见。女人的娘家，其实当家的是她的哥嫂。女人是在城里打工时和老钟过在一起的中科携手共抗白癜风，女人跑后，老钟来找过两次。女人的哥嫂干丧着脸说：“不在这”，门也没让进。
    　　
    　　
    敲开女人哥家的门，率先迎出来的还是那只热情的卷毛狗，冲着他爷俩叫。接着，伸出来的是女人哥的脸，仍然干丧，冰冷，打发要饭的一样，丢来一句“你又来干啥？”
    　　
    　　
    “来问小冲妈的消息” 。
    　　
    　　
    “我们不知道！”女人的哥把话扔过来，就想关上虚开着的门。
    　　
    　　
    “小冲大了，不能没有妈妈”，老钟伸手推住要合上的门，门缝僵持在那儿。
    　　
    　　
    “谁的野孩子，我们不管”，门突然敞开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砸在老钟脸上生疼。是女人的嫂子，木桩一样立在那里。
    　　
    　　
    “你们怎么不管？他是你妹子生的。”老钟把小冲推送到女人的哥嫂面前。“快滚，我们不认识你们”。小冲像撞在弹簧上一样一下子被弹了回来，跌倒在门槛上。一推一搡把小冲弄疼了，哇哇哭起来。
    　　
    　　
    门口闻声聚来许多村民，好舌的村妇表情复杂地议论，这人那个不行，妮子才跟人跑了，人群里又不时发出莫名其妙的哄笑。嘀嘀咕咕的议论，在老钟耳里却炸雷般的一下一下地炸响，老钟的脸臊得象吹起的猪尿泡，煞白。
    　　
    　　
    “我也不管了，反正他不是我姓钟的种”，老钟气急败坏地转身推着车子就走。
    　　
    　　
    “不……”小冲突然疯狗一样扑过来死死抓住车尾。
    　　
    　　
    “我不能要你，我不是你亲爸”，老钟试图掰开小冲的手，不想，小冲却和他一样用力，怎么也掰不开。“我不能要你……”，“不……”，老钟和小冲一样哭喊着，争执着，撕心裂肺的。
    　　
    　　
    老钟把车子和小冲一起掼倒在地上，一个人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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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冲躺在地上，手白癜风什么药依旧死死攥着车尾，象抓中科治疗白癜风有疗效住救命稻草一般，口里干哑地哭喊着“不，不……”。小冲没想到梦就这样破了，连最亲的爸爸也不要他了。他的哭喊，无助，竭力，空空荡荡飘在山村上空。
    　　
    　　
    ……
    　　
    　　
    小冲的哭喊声，鞭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抽向老钟。老钟猛然转回身，冲开人群，一下子抱起小冲，贴在怀里，哭喊“孩子，我还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