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首页 收藏本站
查看: 11|回复: 0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敢骂将军的小赖子

[复制链接]
跳转到指定楼层
楼主
发表于 2019-8-16 23:40:43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敢骂将军的小赖子
      
   
    文化大革命一开始,第一个节目是揪牛鬼蛇神。干部们很卖力地组织人马游斗北京中科医院几级,很有点围魏救赵的意思。第一个牛鬼蛇神是位姓郭的下放老师,四清搞了一下,祖上是地主什么的,斗争会上他认罪,说解放前夕,他从学校放假回家帮父亲下去收过一回租子。这回当成地主斗,陪斗的是一些右派分子。老郭上食堂打饭,炊事员都不敢挨近他,菜勺远远地伸出来,悬空倒进郭的碗里,连他的碗边都不敢碰,怕沾着什么。当然菜的份量也比常人略少一点,如果一勺舀下去,多舀了一点,一定会仔细抖掉一些,众目睽睽之下,敌我界限敢不分清?那问题就太严重了。
    “螳螂捕蝉,岂知黄雀在后”,第二个节目是斗“走资派”,地方领导一个一个登台演丑角。开始时很刺激,农工们谈起来兴奋得睡不着觉,心里特别平衡。那段时期农工们放了羊,没人管,头上没领导,感觉好极了!在地里主要的工作就是扯这些领导的丑事,扯累了,下班。
    不久这也没劲了,因为有更新鲜的大事:国家主席揪出来了!最大的走资派!大家田头地角骂个痛快。
    刺激没有持续多久,神经终于麻木了。
    等揪来揪去揪到了陶铸中科白癜风公益活动时,人们已经没有新鲜感,好象顺理成章有了初一就有十五。那天在田头,记工员老芦笑着告诉大家说:“陶铸也揪出来了!”就像谈谁谁家小两口昨晚吵架的事一样。有人问:“这回他不也要下地劳动啦,跟我们一样?”。
    大家关心的问题是,他们揪出来是不是要劳动?
    过去,他们对右派拿工资很有看法,现在他们想开了。右派算什么,几个钱?人家一个月六百块钱,现在还不拿生活费?这六百块钱不知哪儿听来的。
    但是说起,大家还是充满崇敬。他老人家过去帮我们了三座大山,让我们翻身作了主,现在又领导革命群众了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让我们第二次翻了身。过去谁敢说干部的不是?干部,现在倒过头来巴结群众了,跟你有说有笑,就连他们在田头地角拉尿的样子也跟我们群众一样,拉完了抖两下,一点架子都不摆。
    附近开办了几个“五七干校”,热闹!有人去看过,大长见识。瞧,人家北京干部,穿的短裤都跟我们不一样:说是短裤,长度近膝,足以遮丑,宽宽松松,足以透凉。而我们夏天里的裤子,要么长到脚后跟,把个大腿、卵子捂得严严实实,长满痱子;要么就矫枉过正,一条小短裤短到大腿根,羞得人家大姑娘不敢抬头。怪事也有,这干校的老干部不敢留胡子,光净的脸皮跟一样;而年轻的儿子,那些十七八岁的学生,看上去倒是像抗战时期的周恩来,一脸络腮胡子,一两寸长。
    咱农场有个胆大调皮的职工叫小赖子,他很想去戏弄一下“五七干校”这些失势的将军。他站在一位部长面前,两手握着锄头,锄头顶着下巴,歪着头开始奚落人家:“姓谭的,你这哪像劳动,背上还插把蒲扇?”不料上来两个雄赳赳的警卫,用横着一拦,脸色很难看,不许小赖子靠近。毕竟是,跟锄头不一样,小赖子气得骂,这种人还要保护?也有人后来安慰他:不保护,打死了斗谁呢,留着慢慢斗的。可笑的事还有,有个叫王震的部长,中午就着风在扬稻谷,一个人扬谷,两个兵保护,气人!这不摆我们贫下中农的脸?小赖子非要找个对象来发泄一下。来了,一个放牛的老头,又宽又长的短裤,背上也插把蒲扇,问明白是谁后,小赖子上前大声吆喝:“陈漫远,吊儿郎当的,你这像放牛!”老将军没有理睬,像没听见,慢慢地赶着牛从容而过。没劲,再找一个。他终于找了一个对象:肖克。他在一个院子的走廊上做饭,柴有点湿,整个院子里弥漫着青烟。“姓肖的,你为什么不到食堂吃?弄得这里乌烟瘴气!你存心跟革命群众过不去?”一脚把小炉子踢散了架。陈漫远和肖克都没有警卫,只好听任吆喝。就这样观察够了,玩弄够了,小赖子回到地里,向坐在瓜棚里打的农工们汇报新闻。大家听了都很兴奋,过去一个农场的小头儿都可以作威作福,扣你病事假,大声训你,从你妈骂到你奶奶。现在他们把这些憋了多少年的气都撒出去了,像骂牲口似地骂,那都是些什么人呀,将军!部长!他们一个人一个月领的工资,你一年都挣不到。
    小赖子的父母厚道,背后里骂自己的儿子作孽:“谁叫你干这缺德事的?人家在下风头你就欺侮人家,小心报应!”真是无巧不成书,过了一阵子,小赖子头上突然生了些疙疙瘩瘩的东西,痒得钻心,抓出血都止不住痒,痒得夜里不能睡,活不如死。农场医疗条件就那样,公社有一个外科医生却给打残了。不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郑华国知谁出的的主意,说找老张,让他来试试吧。老张是当地的赤脚医生,既看人也看兽。他用根小棍子拨开小赖子的头发看了一下,说,无名肿毒。小赖子问能治吗?老张说试试看,就叫队长弄了些六六六粉来拌上煤油,满头涂抹起来就像糊泥灶似的。这六六六粉可是很厉害的杀虫农药,痒立马止住了,正当高兴时,人昏了过去,开始口吐泡沫。眼看就要死人了,小赖子的母亲抓住老张的衣领要他偿命。老张情急之中,大叫你到五七干校叫医生去,那里有专家。原来卫生部的五七干校也在附近!一会儿,一辆吉普车来了,跳下来一个女医生,助手称她王大夫。王大夫手脚麻利地给小赖子清洗创口,边洗边骂:“什么赤脚医生,煤油、六六粉,乱搞!草菅人命!”哟,脾气挺大?无奈这要命的关口你不敢得罪她,装装孬吧,装孬不吃亏。她洗完手开处方,助手上来打针,喂药。慢慢地病人神智清楚了,呼吸平稳了。小赖子的父母卜通一声给王大夫下了跪,喊观音菩萨,救命恩人,他们几代单传,不是王大夫来,差点断了根。王大夫没有吃小赖子家煮的鸡蛋面。面带倦色上车走了,边上车边骂:“乱搞一气,赤脚医生,草菅人命!”
    对救命恩人嘛,总要问清是谁,将来有能力时好好报答一下人家。可是这一问,愣了:是“最大的走资派”的亲戚,“特务”王光美的妹妹。
    死里逃生的小赖子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嘴巴子,边抽边骂:“这逼嘴还骂人不!还骂人不!”他用棍子狠狠地敲自己的脚,那踢毁了将军炉子的脚。打这事以后,这一带的北京中科白殿风医院怎样农场职工们,学会了用另一种方式来观察运动中的挨整者,再也听不到他们幸灾乐祸的评论。谁对谁不对,他们通过自己的思考。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