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的猜疑
嘎叭,轰隆隆……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犹如天空发出的一抹无声的狞笑,将天一劈两半,紧接着雷声就到了:先是"嘎叭"一声脆响,随后便是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隆隆……",就像千万辆战车从人们头顶的天空中浩浩荡荡呼啸而过。雷声刚刚远去,又是一道闪电将夜空照得惨白,每一次闪电过后,人们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上,因为更大的雷声赶着趟儿又要在头顶炸响了。
雷公公在天上排兵布阵,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骤然间在夜空里打响了。
惊天炸雷从半夜响起,一直到天明前才渐渐停歇。山村的人们都心惊肉跳的蜷缩在自家的炕上,大们一边承受着恐惧,一边用手捂着孩子的耳朵,因为几乎每一家的孩子都已经被吓哭了。从来没有听到过天上打这么响的雷,人们都被冥冥之中某种不可知的力量震慑了,阵阵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人们心里不敢想却又禁不住要想:该不会出什么事吧,今晚这"呼噜爷"脾气发得不一般呢……
天明时,人们惊异的看到,天课家后院三棵高大的梧桐树全被连根拔起,从后墙上翻倒在墙外的大路上,压倒了天课家的半截墙……
这个村子以及这个村子周边方圆几十里内的几十个村子里的人们,给女孩子起名字总喜欢带一个"课"字。乡野山村,土得掉渣的农人们却愿意自己家的闺女一生下来就与这个文气十足的字结缘,实属希罕。
天课不是这个村子里的女子,她是从邻村嫁给这个村子里的关礼做媳妇的。
天课在嫁到这个村里来之前,这村里的人就知道天课。因为天堂是十里八村尽人皆知的大美人。天课的美不仅仅在长相,更在于天课的穿戴和从她身上透出来的那么一股子劲儿。见过天课的人都能感觉到天课身上的"那么一股子劲儿",嘴里却说不出来那究竟叫什么劲儿。村子里在外边念过书的学生们知道,那叫性感。天课穿衣服跟村里别的女孩子大有不同。天课喜欢穿紧身衣裤,把个发育得亭亭玉立的肉身子箍得紧绷绷。天课走路像个电影明星,胸脯挺挺的,屁股跷跷的,走在路上浑身拿着劲儿,每个部位都恰到好处的颤动着。天课喜欢梳城里人的发型,长长的头发挽个小纂,高高的盘在头顶,露着长长的雪白的脖子。
天课的爹在城里上班,是个工人。天课从小就像个城里人。
天课在村里鹤立鸡群,村里的年轻后生们谁都喜欢拿眼睛瞄天课,可是他们谁都心里明镜儿似的:想让天课给自己做媳妇那纯粹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天课嫁给了这村的关礼,是因为关礼跟天课她爹一样,也是个工人。那个时候,在村里人们的概念里,世界上的人就分为两类:农民和工人。凡是在公家的单位里上班的人,村里人一律称之为工人。关礼是在太白山林场上班的一名工人。
天课嫁给关礼后,组成了一个珠联璧合、郞才女貌的美好家庭。人们常常看到关礼北京治疗白癜风多少钱就够了从林场回来休假时,跟天课手拉手在乡间的土路上走。村里人不知道那叫散步。村里人打心眼里眼气这俩城里人。可是这好日子没有过多久。关礼病了。
关礼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关礼的手脚一天天不听使唤了,拿筷子吃饭明明是往嘴里送,却塞进鼻子里或衣领里,常常蹭得满脸满身都是。走路总往一边斜,不小心就碰到了树上、门框上。和人握手,手伸出去总是握不到人家的手,而是伸到一边去了。医院说,关礼这病要不了命,可这病却也难治。根据医生的建议,关礼需要多锻炼。于是,人们便更多的看见天课和关礼手拉手在路上走。关礼走路越来越不像样子,面部的模样也变得怪怪的,眼瞅着就失相了。
关礼在家休假养病,天课每天陪关礼去散步。在散步的路上,常常会碰见村子里的乡亲。碰见了,便打个招呼,说说关礼的病。免不得陪着一起叹叹气。渐渐的,关礼和天课发觉几乎每天都会碰见同一个人。这人的名字叫仓喜,是村里的电工。碰见仓喜了,仓喜便笑着说:"去收电费了。这病好些吧?"关礼歪歪扭扭的往前走,天课掺扶着关礼,嘴里应着:"哦,好些呢。"
关礼的病果然就有好转了,在家休养锻炼了半年,关礼就打算回单位了。只是毕竟是有病的人,出力的活是干不动了。反正是公家人,照顾照顾也就凑合着上班了。因为身体的原因,关礼再不能像过去那样每个星期都往家跑了,一般一个来月回来一次。倒是天课差不多每个礼拜都带着鸡蛋挂面新鲜蔬菜什么的去林场看关礼。两个人的日子渐渐回到了正轨。
这天关礼又回家探亲来了。一个多月不回来了,关礼心里兴冲冲的,两条腿也比平日增加了力气。关礼一进大门就喊着天课的名字,天课一挑门帘打屋里迎出来,关礼瞅见屋里还坐着一个人。这人正是村里的电工仓喜。仓喜站起来跟关礼打招呼,一只手里端着茶杯,一只手伸过来要跟关礼握手。关礼伸出手去,没握住仓喜的手却碰掉了仓喜另一只手里的茶杯。茶杯掉在地上,茶水溅到三个人的身上。天课赶忙收拾,嘴里说:"仓喜是来收电费的。"仓喜扶关礼坐在炕沿上,关礼忽然感觉浑身无力,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关礼的腿脚还是不怎么灵便,但关礼又恢复了每个星期天都回家的习惯。关礼的日子就这么跟头巴实的过着,过了一年又一年。一年一年过去了,村里关于天课和仓喜的闲话从来没有间断过。关礼的宗族本家全在这个村子里,这些闲话一字不漏全传进了关礼的耳朵里。关礼坚持着跟头巴实的每个星期都回家,关礼不止一次的在家碰见仓喜在他家找天课收电费。仓喜问过天课,天课告诉他仓喜是来收电费,仓喜每个月去各家各户收一次电费。关礼听了,想想,心里便释然:兴许没事的吧?然而事情却发生着令关礼更加不安的变化:仓喜的媳妇突然病死了,仓喜成了光棍儿了。回到村里时,关礼明显感觉到乡亲们看他时目光的异样。
就在仓喜媳妇去世半年之后,关礼失踪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关礼怎么了?村里人心照不宣的一致看法是:仓喜和天课把关礼害了。关礼的两个兄弟去公安局报了案,公安局查不出一点线索。宗族本家发一声喊,一起来到关礼家里,拷问天课关礼到底怎么了?天课哭天抹泪、咒发誓说她不知道。她说该找的地方,该打听的人,都找了打听了。她还去庙里烧过香,问过菩萨,没有人告诉她关礼究竟去哪儿了?村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关于关礼的失踪,还有另外两种说法:一是说林场在山里,关礼在回林场的山路上可能遇到了塌方,不知被埋在什么地方了;一是关礼发现了仓喜和天课的隐情,加之身体多年有病,身心交瘁,不堪忍受,愤然出家了。甚至还有人风言风语的说在离此六十里外的鸡峰山道观里看见过一个长须道人,就是关礼。见到的人问他是不是关礼,那道士便转身匆匆离去。为此关礼的两个弟弟还专程去过一趟鸡峰山,也是无果而返。
一年过去了,关礼依然杳无音讯。
天课开始挨家挨户的去白癜风症状拜望宗族本家,告诉他们:她要和仓喜结婚了。
一个村里的人都炸了,人们更加坚信过去的看法:仓喜和天课一定是串通好了,奸夫淫妇谋害亲妇亲夫。这样的事,村里人在古戏里看得多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一个女人死了,一个男人失踪了?多少年了,这俩人一直就不清不楚。
没有人同意仓喜和天课的婚事。
后来,镇里北京白癜风治疗去那家医院和村里的干部都出面了,告诉村里人,仓喜和天课结婚符合法律,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干涉。
仓喜和天课还是走到了一起。
结婚之后,仓喜名正言顺搬到了天课家里。仓喜一心扑在天课和天课的两个孩子身上。可是,仓喜的三个孩子最大的才10岁出头,三个孩子在家自己照顾自己。村里人在背后都骂仓喜:迟早会遭报应的。
可是,这报应迟迟不见来。
看到天课家的三棵大树被连根拔起,村里人都说:关礼会不会是被仓喜和天课杀了,埋在大树下?这老天爷长眼呢,给关礼申冤呢。
关礼的两个弟弟听了乡亲们的话,便思谋着要不要去那树底下抛一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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