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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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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9-10-21 18:28:1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老井
  

  老井

  ——梅笛清寒

  

  

  老井在村头的河边,井口很大,远远的一眼望去像个从中间纵面剖开了的瓢瓜深嵌于地下。“瓢瓜”顶端是用石头砌成的圆形围墙,围墙是从井底砌上来的,直到与地面平行,大约有两米多高。“瓜柄”部也是用石头从底下砌上来的,只是随着井口向地面的延伸而愈来愈矮了,因为石墙的顶端始终是与地面平行的。在“瓜柄”的两陡石墙间,夹着的是一条能够让一个人挑一担水从容而过的台阶,台阶是用大青石一层一层垒成,大约也就十多级。由于每天来来往往的挑水的人不断,台阶总是湿漉漉,光滑滑的,却没有青苔,赤脚踩上去绝对不会让你感到滑,只会感到一股清凉之气从脚底直入心底,让你心清气爽,一整天都精神呢。

  台阶的两头,石墙底下,人们挑水时一般不会踩到的地方,则终年长着丰盛的水草,由于近水楼台的原因,这些水草比别的地方的都要明显的大出很多,绿绿的,胖胖的,嫩嫩的又还带着一股诱人的水灵气,让人看到马上就会想到盛唐的后宫。这些水草沿台阶一级一级有序地长着,从顶上看,好象一畦一畦的梯田里的稻子,而且还是个收成不错的年景呢。从底下看,却又发现它们原来是连在一起的,整个草丛从最底下一级一直到最上面一级,浑然一片,就像是铺着两条翠绿的地毯。有水,有草,当然就有青蛙了。青蛙是益虫,现在是受保护了,可那时却没有。于是,每当盛夏来临,稻田里蛙声一片时,村里的小孩子们便会每日必然地要在这两条翠绿的地毯上放肆的大闹一番,就像进了草原的饿了的牛羊,又像进了后宫的唐朝皇帝。从最底层闹到最上层。往往会赶出两只或三只大青蛙。北京中科白殿疯医院在哪抓回去便又能让大人们给他们做顿好吃的了。当然,也有赶不到青蛙而赶出蛇的时候,而且往往还是村里人都称作“土壁蛇”的那种。这种蛇不大也不长,一般也就刀把或锄把的四分之一粗,不到四十公分长。可却有很大的毒性,村里有人在搬砖时,曾被藏在砖缝里的一条土壁蛇在脚脖子上咬过一口,虽然马上就去了医院处理了,可事后,脚背还是肿了半个月,而且一直痛得他两个月都走不了路呢。不过有蛇的时候毕竟不多,被蛇咬的那就更少了。再说,少年们爱玩闹的天性又怎么能被这点小小的危险吓到呢。所以,尽管有危险,小孩们仍是那么放肆,那么开心地在那些水草上玩着,闹着,只是,每次他们总是那么的不小心,总会弄些沙子,泥土,草叶到井去。不过,井大水多,没事,来挑水的大人看见了也就随便说两句,然后把浮在水面的草叶一荡开了,又继续挑水。

  除了井边的那两条“绿地毯”,井底石缝间,虾草缝里,自由自在地穿进穿出的小虾,小鱼也是小孩们极感兴趣的。可那却只能看,是万万不敢下去抓的。因为去抓,就必须下井,那么一井水也就搅浑了。这时,便真的要被大人们恨恨地训一顿,甚至还会遭一顿打了。那时的我,便是其中之一,是常常趴在井台上,蹶着屁股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些小鱼,小虾的。一看就是老半天。有时还能看见突然从石隙里蹦出一个十多厘米长的大青虾。这时,我便会想起童话中与此有关的一些故事了,想象着井底也肯定有个世界,有座宫殿,里面住着美丽的鱼美人,又想象着刚才跳出的大青虾肯定就是鱼美人派来的信使,会在没人的时候,突然变成了人行,请我去玩。于是,我更是专心地紧盯着那个大虾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可是,直到我眼睛都盯得发疼,发涩,要流泪了;直到听到母亲在满村地喊着我的名字叫我回家时,那只大青虾还是大青虾,还是只会在水底欢快地游着,蹦着,没有一点要边成人的样子。我才失望地站起身来,揉揉酸涩的眼睛,拍拍身上的泥巴,极不情愿而又极快地跑回去了。

  井,是村里唯一的井,也是村里唯一饮用水的来源。因此,井在村里人心中便有了地位。每年都会怎么治疗白癜风效果好有人自愿地修理井的,或是清清两旁的水草,或是牢固一下哪快松动了的石头。而且,每年也是必须洗一次井的。洗井时间大多在农闲的秋后。也没有什么特定的日子,只是秋收了,有空了,村里上下一招呼也便就开始了。但每逢洗井的那天,村里必然格外的热闹,全村男女老少都会出动,聚于井旁。壮年的汉子们会自动地下到井底,清除一年来,井底淤积的泥沙,长的水草,加固一年来哪里松动了的石墙。妇女们则有的帮助汉子们往外运泥沙,有的清除井边的杂草。小孩们则高兴地蹦来跳去,帮着大人递这送那,哪家医院治白癜风好只要哪里一声吆喝,必然会争先恐后地跑过去。而老人们呢,他们没事可做,也没人让他们做,他们就或站或蹲或坐于井边,笑眯眯地望着那些干活的人们,想着自己年轻时的往事,想着老井给村里一代一代人的恩惠。因为村里人都是这样的爱着井。靠着井,所以多少年了,井仍然年轻地活在村里。井水也从来都是清澈透明,并带一股甘甜味的,而且还冬暖夏凉。夏天,热了 ,灌一瓢井水,比吃了冰棋,西瓜还舒畅,还解凉。冬天,用井水洗菜淘米,则会感到一股暖气直透心间,全身都暖烘烘的。

  关于井,还有一个传说呢。说井有个井神护着。村里的老人们都说,每到月郎星稀,四下寂全国白癜风医学高峰论坛静时,井神便会从井底钻出来坐在井台上,甚至偶尔还有走夜路的人说见过井神,说他一身白,白衣、白裤、白鞋、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尤其是那长长的白胡子,一直垂到了胸前。如果你不信,第二天早上,早一点去井边看,还会看到井神在井台上留下的湿漉漉的屁股印呢。

  后来,随着村里人生活水平的提高,越来越多的人都有能力在自家屋后挖口仅供自家用水的小井,架起压水机了,在家里一伸手就能压到水。自然去井里挑水的人也少了,井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也渐渐下降了,人们也渐渐不去管它了,只有在那些老人们的催促中,偶尔三、五年村里人还能洗一次井。但也远不如从前热闹,气势了。井也慢慢得不如以前了,看着这些变化,村里的老人们也只能常常拄着拐杖,站在井前叹惜:“老了,老了,什么都老了,连井也老了。”在以后,随着那些老人们一个个的走了,井也就越发的无人管了。

  去年冬天,回村,看了一下老井。井里的水早就没了,井也被泥沙、陈年的枯枝败叶淤积得只剩下一半了,四周的石墙也坍塌了大半,剩下的也摇摇欲倒了。井旁曾经地毯似的草丛也早已从边缘向台阶中间蔓延了,而且东倒西歪,乱七八糟。整个老井一片破旧,一片废墟,一片死寂,只有经霜的枯草在寒风中瑟瑟地抖着,似乎要向人们诉说着什么。

  老井已老,已死,已废,并且正在慢慢地从村里人的记忆中腿色,消失,这一切都不能怨谁,也都是不可损回的。因为这一切都是时间所创,是历史的结果。面对这口曾滋润过我,曾经为我的童年乐园的老井,如今的消失,我除了写下上面的文字以示纪念外,又还能为它做些什么呢?

  山人骆氏

  零四年于东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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