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 菜

紫色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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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 菜
    　　
    《老汉》系列小说之二
    　　
    瘦 梦
    　　
    在村人羡慕的目光中，毕福海老汉随着儿子一起搬迁进城了。
    儿子小海在城里打工，攒了一些钱，买了一套房，把一家老少都接进了城。
    房子在新建的广场旁边，一共十二层，儿子买在顶楼。
    老汉从没见过那么高的楼。从楼下仰看，戴的帽子都要掉地；从楼上俯瞰，掖在胸间的心都要跳出来。   儿子儿媳都在城郊一家工厂做工。早上六点出门，晚上十二点进屋，洗漱一番倒头就睡，跟老汉一天难说一句囫囵的话儿。
    才住几天，老汉就不习惯了。老汉就想找个伴儿解闷。打开电视机，里面的人只顾自己说，说的叽哩呱啦，老北京治疗白癜风费是多少钱汉听不懂，又不容老汉插嘴。想到隔壁寻个人拉呱拉呱，隔壁家的防盗门始终紧闭着，只留一只亮晶晶的眼孔盯着人，盯得人心慌。老汉从来不敢靠近那门儿，更不敢看那只贼亮的“猫眼”。
    每天老汉一个人蜷缩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陪伴他的只有一杆大烟斗。
    屋里云绕雾罩，老汉就越发觉得自己是住在半空里了。
    老汉觉都睡得不踏实，老是觉得自己在一朵云上忽忽悠悠的，突然间，云翻了，老汉就直往下掉……
    一个激凌，老汉就醒了，原来是一个梦。
    天早就亮了，儿子儿媳也早就走了。
    这时，老汉似乎听到了一声鸟鸣。
    老汉以为还是梦中，仔细侧起耳朵，又听到了几声，好像是喜鹊，叽叽喳喳、吵吵嚷嚷的，就像村子里的那一群多嘴的婆娘。那可是久违的乡音啊！
    老汉急忙穿衣起床。
    打开阳台的房门，阳光就哗哗地挤进来了。
    搂着满怀的阳光，老汉这才想起，在这个火柴盒一般的小屋里，他已猫了一个冬了。
    往年这个时候，他应该牵着牛，扛着犁，走在刚解冻的田野里。牛蹄得得地敲在春天的田塍上，田里的一汪春水也被震醒了，迫不及待地睁开明媚的眼眸。对面山上那大片大片的坡地，也被春风弄醒了，舒张着曲线毕妙的身子，等着老汉雪亮的锄头和犁铧。
    每到这个时候，老汉就感到周身的血液就像解冻的河流哗哗作响，握住犁铧的手就更加有力了，吆喝牛的声音就像一声声春雷在田野滚过。
    可现在，老汉两手空空，坐在坚硬的钢筋水泥的阳台上。
    楼下那棵老梧桐树上，一直灰麻雀正站在刚露青的枝头上大声叫唤。不一会儿，又飞来一只。老汉只听得一片翅羽的拍击声和极度欢快的鸟白癜风是怎么回事叫声……
    老汉再也坐不住了，打开房门，喝醉了酒似的跌跌撞撞地走下楼去。
    儿子下班的时候，月亮爬北京哪个医院能治好白癜风得老高了。
    但小海是不看月亮的。在城里做工这些年，小海似乎把月亮忘记了。街道两旁的灯火，照得人和路雪亮，还需要什么月亮呢？只有偶尔站在自家阳台上的时候，才可以看到月亮，但月亮毕竟不是挂在自己墙壁上的大饼。小海站在阳台上也是不看月亮的。他得意的是，在这个小城里，他住得最高！当初买房时，他就执意要买这里最高层的。毕竟，这十二层的大楼，让自己远离了乡村，远离了土腥的泥土。所以，不管如何累，如何受老板的气，只要回家远远望见了自家住的楼层，望见了自家窗口透出的灯火，小海就感到满足，觉得舒心。
    可今天，小海没有看到窗口的亮光。
    其他窗口都闪着橘黄的温柔的灯光，只有自家窗口黑洞洞的。
    小海心里一紧，赶紧上楼。
    打开房门，那熟悉的烟味还在，可是老父亲却不见了。
    媳妇铃子也匆匆赶回家。
    小两口把该打的电话都打了，北京中科医院怎么样该问的亲友都问了，该找的犄角旮旯都找了，就是不见老汉的身影。
    一夜煎熬，小两口的眼睛都不是眼睛了，肿得像两个大青桃。
    突然，门开了，毕福海老汉站在门前，大口大口地喘气。老汉的脚下，堆着两个硕大的化肥袋。
    小海赶紧起身去拎袋子。不曾想，袋子挺沉，一下子竟没有拎起。
    老汉径直进屋，边磕鞋泥边对儿子说：“把袋子提到阳台上来。”
    小海费了好大的劲才两个袋子提到阳台上，一打开，却是满满的两袋黑油油的泥土，一股土腥气立刻弥漫开来。
    老汉说：
    “我把老屋菜园里的肥泥土装了两袋来。我想，我们家阳台这么大，完全可以种上两畦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