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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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里的小女孩
  

  暮色里的小女孩

  ——南海神尼

  

  

  暮色里的小女孩

  江西大宇学院文法系汉语言文学0431班 张永田

  　　

  　 那个小女孩是我的小学同学，现在我已经忘记她的名字了，只记得她姓杨，大白杨的杨，但我还能一丝不苟的回想起她那时的长相，一个小小的清澈如水的形象，仿佛永远不应该长大。她有着那个年龄段的小女孩全部的可爱、单纯、秀气与美丽，简直就象我现在的小女儿。她真是一个瓷娃娃，宁静，白晰，洁净，甜美，仿佛是上帝聚精会神小心翼翼精心绘制而成的一幅工笔画。那时我却是那样的粗野，肮脏，喧哗，骚动，象一匹驯不服的野马。

  　　那时我不是八岁就是九岁吧，世界上什么样的事我都喜欢，最讨厌的却是上学。阿牛也是这号人，我们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所以就成了班里最铁的哥们。我们在学校一块受老师的批评，回到家里各自挨父母的狠揍，感到这日子实在没法让人活。我们的学校就在我们庄南头，没有院墙，校园内长了几棵大杨树，当中一棵杨树的枝杈上吊着一口小铁皮钟，每天有固定的人敲打出不同的节奏，我们就根据这种节奏上课、下课，上学、放学。我们的活动都受这口钟的指示，它发出的声音不是声音，而是我们大家都得遵守的法规条例，连那个白头发的老校长也不能例外。由于不能随便敲打，这口钟在同学们眼中就很神圣了，但有一次放学后，我和阿牛磨磨蹭蹭的等老师同学们走完后，爬到树上解下钟绳，当当当一阵狂敲，然后撒腿就跑，感觉很是过瘾。

  　　那个小女孩是我们邻近村子的人，她上课时很专心听讲，成绩总是前几名，我和阿牛则老是位居最后，记得有一次我的语文考了七分，当我把成绩单拿回家时，我自作聪明的把分数改成了七十分，但还是被我父亲识破了，结果被我父亲用细树条狠抽了一顿。我上课时不是东张西望，就是在课本上乱画一气，这样不到半学期，我的书本就变得破烂不堪了，学期结束时，一般来说我的书本就剩下薄薄的几页了。阿牛上学时则很安静，因为他一到上课时就打嗑睡，趴在桌子上睡觉，他怕老师发现，就把书本挡在脸上，他以为这样老师就看不到他了，但当他睡着时，老师的粉笔头总能准确无误的落在他的头上。有一次上课时阿牛又睡着了，那一阵子农村刚刚出现黑白电视，电视里正在热播《霍元甲》的连续剧，阿牛当然不放过任何一集，这次他睡着了，老师不用粉笔头砸他了，老师讲着讲着，忽然停下来，大声说道：“《霍元甲》开始了！”大家一愣，这时就见阿牛猛然站起来，迷迷糊糊的问：“哪儿了哪儿了？播到哪儿了！”我们哄堂大笑。他用书本挡住脸，但老师总能发现他在睡觉，这让阿牛百思不解，有一回放学时，让我学他的样子，把书本挡在脸上装睡，他跑到讲台，站在老师的角度观察，这才恍然大悟，噢，原来居高临下，下面的一切都尽收眼底。

  　　我们不好好学习，自然就成了班级的落后分子，每次老师排坐位时，我们总是自愿的坐在教室最后几排，因为这样不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可以更安全的做一些小动作，比如用小纸团砸前面其他同学的头啦，等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字时冲着他权威的背影大做鬼脸惹大家发笑啦——我们这样做觉得很是得意，心里很有成就感。老师当然知道我们坐后面的用意，故意把我们调到前几排，把我们安插在成绩好的同学中间，让他们监督帮助我们。有一回，老师排坐位，把我和阿牛分开了，让那个小女孩坐在我们中间，不知怎么，这让我们内心产生了一种非常自卑的感觉，又隐隐感到某种说不出的愉快、不安和兴奋。这样我们反而有点不自在了，刚开始那几天身上跟长了草似的。我们很喜欢那个小女孩，都想对她好，但又不知道怎么才能对她好。那时我们老师上课时总有个一成不变的仪式。当老师走进教室，在讲台上面对我们而站时，总是对着我们全班同学大喊一声：“上课！”老师喊声方落，班长就在下面接着大喊一声：“起立！”我们就一下子齐刷刷的站起来，这时老师再喊一声：“坐下！”我们这才一下子齐刷刷的坐下来，然后就开始正式上课了。有一次，老师照例喊上课，班长照例喊起立，老师照例喊坐下，当我们齐刷刷的坐下时，别人都坐在白癜风要进行怎样正确的治疗了椅子上，阿牛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原来是我悄悄把阿牛的椅子向后挪动了。同学们都大笑起来，连一向严肃的老师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阿牛知道我这样捉弄他其实只是为了能让那个小女孩璨然一笑。阿牛恨死了我。不过能让那个小女孩笑一下，阿牛心里其实也挺高兴的。下一次，老师照例喊上课，班长照例喊起立，老师照例喊坐下，当我们齐刷刷的坐下时，我却一下子又忙不迭的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原来我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多了几粒长着刺的蒺藜。这次又惹得大家大笑。结果我和阿牛都受到了老师的批评。

  　　那个小女孩总是很耐心的帮助我们学习。以前我和阿牛总是得势就逃学，麦黄黄的时候我们跑到麦地里揉麦子吃，听放学的钟声敲响时才远远的心怀鬼北京中科白癜风患者怎么保护好自己的皮肤胎的绕道回家；天热时太阳还没升高就跳进附近的水塘里游泳，眼睛泡得通红，等上来时往往已到上课时间了，就急忙浑身是水的套上衣服，然后一口气跑到学校，悄悄伏在教室后面的窗户外偷听一会，再贼一般蹑手蹑脚溜到教室的后门，妄图满天过海混到自己的坐位上。但自从我们和那个小女孩坐在一块，不知怎么，我们一下子有了羞耻心和自尊心，觉得学习不好别人笑话，面子上是不好看。这样我们的野性子就收敛了很多，到期中考试时我们的学习成绩也确实有了很大的进步，这样老师就继续让那个小女孩坐在我们中间。我们都很喜欢她，都想让她永远做在这儿。小女孩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但我们却没办法帮助小女孩，学习上我们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她啊。我们倒愿意帮助她打个架什么的，但她不和别人打架，也没别人打她，我们也就没有一点办法了。我们学校南边有棵很大的垂柳，一到春天，经常下雨，雨丝很长，导致白癜风的精神性要素有哪些柳条发芽了，柳丝也很长，仿佛雨下着下着忽然在空中孕妇白癜风怎样治疗对身体好变绿了一小截。我们用柳条拧柳笛，在风里呜呜的吹。我和阿牛曾偷偷的把一支柳笛放在那个小女孩的书包里。

  　　秋天的一天傍晚，晚霞烧红了天空。那个小女孩陪我和阿牛做完作业，天就快黑了，校园里静悄悄的，学生们都走完了。小女孩急忙向家走去，她要赶快回家。她走后，我和阿牛商量了一下，就到田野里采了很多野花，然后我们匆匆穿过一片高粱地，在那个小女孩经过的地方伏了下来，暮色很深了，田野里到处是黑一块黑一块的庄稼的影子。当那个小小的影子快速的来到那片高粱地时，我们一下子从重重叠叠的密叶中跳了出来，小女孩也许没看清是我们，也许忽然对我们产生了害怕的心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们本来是想送她回家的，她这么一哭，我们这两个毛头毛脚的野小子却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哭得那么厉害，那么响亮，那一瞬间，我们反而有种做错了什么的感觉。于是，我们愣了一下，丢下手中的野花，也想不到去解释一下，反而撒腿就跑了。我边跑边隐隐担心她能否回到家，但我却一直没有回头。

  　　现在，在我日常生活的暮色里，有时仿佛仍然会突然响起一种哭泣声，这种声音遥远，清澈，脆弱，无助，纯洁而善良，也许回不了家。这声音不知道是谁的。象那个女孩的，又仿佛是这世上任何一个什么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