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户(知青岁月之一)

挥金如土

第十四户(知青岁月之一)
  

  第十四户(知青岁月之一)

  ——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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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老

  　　

  一、 第一夜

  　　

  小时候，叔叔送我一盒彩色积木，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幅旭日出海图，非常漂亮，可我急不可耐地把积木全倒在地下，左摆右放，怎么拼也拼不出那幅图画，却拼出了其它形状的图画，有船，有车，有动物，有花鸟，也好看，但就是还原不了那幅旭日出海图，那天我在梦中都拼图，奶奶说，被子都被你踢破了，嘴里还在叫，大海，太阳。儿童时拼图的梦幻给了我难忘的印象。

  生活有时也像那盒彩色的积木，一旦流逝，要想还原是很困难的。随着岁月的流逝，岳家垅，那盒彩色的积木在我梦中时常出现，我时时想把那幅图拼出来，不是没有时间，就是没有心思，梦中常常摆弄那些积木，却拼不出自己心中的那幅彩色的图画。我也时常关注别人的拼图，下放知青的生活，涉及几千万人，经历平凡而又坎坷，一样的积木，有人拼出了青春无悔的豪情，有人拼出了坎白癜风研究院坷人生的悲哀，有人拼出了旭日出海的希望，也有人拼出了夕阳西下的无奈，我心中的那幅图是怎样的呢？我也要把它拼出来，拼出来，我没有绘画的才能，也缺乏想象与梦幻，我只是想按着它的原样，把一块块积木摆在它原来的地方。

  走进岳家垅，我就像那个当年的小孩一样，有许多问题，对于城里长大的学生来说，农村确是一个广阔的天地，有着无数个为什么？第一天我就遇到几个我怎么也想象不到的问题。

  其一，岳家垅的住户为什么都姓徐？

  我下放的地方叫岳家垅，位于江西湖口县南部鄱阳湖滨，是一个江南非常普通的乡村。下放到什么地方对于一般家庭的学生来说，是没有挑选权力的，听命，分到那儿算那儿。我原以为岳家垅应是岳姓为主，说不定是岳飞的后代，可队长不姓岳，村子里也没姓岳的，据队长良友说，其先祖徐国宦由屏峰乡梅垅舍迁居此地，建村于岳姓之田垄边，故此村名岳家垅。后岳家人口不旺，只剩下一个寡母带个小孩，远嫁它乡。徐姓人丁兴旺，由一户衍生出七八户，但由于习惯，此地还是叫岳家垅。

  其二，没想到我成了家长？

  那天我们是夜晚才进村的，良友把我们五个知青领到一个三进的祠堂里，走过一重天井，来到祠堂的正堂，堂前摆了个方桌，桌子上点着煤油灯，后面灶间烧着水，还有饭菜的香味，队长说，“这就是你们的家，这是队里最好的房子，你们就住这里，男的住左厢房，女的住右厢房，从今天起我们村又多了一户，第十四户，老于，你就是家长，啊，有什么事，跟我说。”

  第十四户，这个村庄很小，只有十三户人家。家长，在大队带队干部向良友介绍我说，这个点由我负责，在良友眼里，我就是家长，有意思。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他叫我老于，我十七岁还不满，真有那么老吗？也许他还不知我的名字，也许他这是尊称。良友看上去有四十多的人了，看上去比我父亲还老，后来搞清了他才四十还不到。却叫我老于，真有意思，这些新鲜奇特的感觉伴着我开始了三年的乡村生活。

  其三，没想到乡村如此的落后？

  队里对我们的到来有准备，我和金涛把行李拿进房间，里面有张大床，有张桌子，房间也打扫过了，门角落里有个尿桶。女生房间我也看了一下，摆了三张床，是用板凳架铺板，靠墙也有张桌子，墙壁上还拉了挂毛巾的绳子，虽然简陋，把行李铺开就可以睡，只是蚊子多得吓人，咬得全身都是红点，非常痒，几个女生不停地用扇子打着，嘴里和几个来看热闹的大媳妇小姑娘应酬着，我打开行李，打开收音机想听听天气预报，正转到样板戏杨子荣唱的打虎上山一场，

  “穿林海，过雪原，气冲霄汉。”声调高亢激越，这收音机是父亲给我的，是英雄牌的半导体收音机，有一本八开的词典大小。父亲在农村工作过，知道农村生活单调无聊，也知道我关心国家大事，经过文革的学生都沾染了政治狂热病，关心国家大事。

  没想到，村里人大多没见过收音机，一听小盒子有人唱戏，不光是小孩子涌过来了，大人也都围过来，

  这个小盒子里有人唱戏，在他们心里简直不可思议，提出一些我无法回答的问题，

  “这里面有人吗？”

  “真神奇，这怎么会唱戏呢？”

  他们不仅没见过收音机，也没听说过，村子里只有一个回乡青年红生念过小学，会计是大队请的，村里只有当过干部的人出过门，见过世面，很多人人没到过县城，只到过流芳，我没想到农村这样落后。

  其四，床为什么像箱子？

  下放的头天晚上我们闹到一二点才入睡，但还是睡不着，我第一次和一个男的睡一张床，而且是农村那种老床，床很大，长有二米多，里面很宽敞。

  那床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油漆泛黑，四面都是密封的，只有前面有米把的空档供人上床，床顶上也是木板，我们想挂蚊帐却没有地方挂，金涛发现床后面还有几块木板，他拿来比划一下，发现这些木板像商店的门板一样，可以上在床前，如果说把木板上齐，这床就成了密封的箱子，真有点像诺亚的方舟。但夏天人在里面睡觉那要热死，没办法挂蚊帐，天又热，我们有一下没一下地煽扇子，直到天亮才入睡，清早起来一看，身上有不少红包，不知是蚊子还得臭虫咬的。天一亮，我也认真看了那张床，是杂木的，床头上有雕刻的图画，非常精致，有点像古董，说不定是件文物，我不明白床为什么做成箱子的模样，也不知道良友为什么要让我们睡这样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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