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之殇

一路平安、

青春之殇
  

  青春之殇

  ——萧寒生

  

  

  腊月二十八。小雪。这一天是妹妹大喜的日子。我应该高兴才对。可是我没有。

  　　

  那是几年之前的事了。妹妹快初中毕业，眼看就要中考了。可是突然有一天早上，她说再也不去学校了。任妈怎么劝，她也不为所动，理由很简单：她学习不好，成绩太低，怕丢人。至此后，妹妹便待在了家里。过了些时日，大家都有些不耐烦了。尤其妹妹，心急火燎的说要去挣钱。经过了长久的权衡，爸妈终于做出了一个颇为重大的抉择：让妹妹去南方。但是有一个条件：必须是爸爸陪着去。于是在遥远的南方那涌动的人潮中，便有了一个让我们尤其是爸妈牵挂的目标。虽然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无所谓的打工妹，我们的心却因此而浮浮沉沉。

  当然在这之前，还发生了许多事。一个刚刚初中毕业的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再怎么狠心的父母也是轻易不会让她就这么融入社会的。妹妹上了一年的民办大学预科班，又上了一年的中专。这就是她在成为一个打工妹之前的主要经历。上学，挣钱，也许大多数人都要走上这条不太崎岖却满是艰辛的路。

  在外打工的生活也许是非常艰辛的，但是妹妹没有说过，尤其对我。在这期间我只给她写过一封信，是奉父母之命。信有七八页长，我几乎发挥了所有的才能。写完之后，我读给爸妈听。妈哭的一塌糊涂。爸也流下了两行清泪，他说：“也不亏供你这么大了，就凭这封信，也没白念。”这是我这一辈子听到的最珍贵的夸赞。后来，当我问起妹妹的时候，她说从未收到过这封信。我竟有莫名的心痛，为自己埋没的才华，不知它飘落到了这个尘世的哪个角落，那份曾有的湿润，温暖着几页苍白的纸。

  大约一年之后，妹妹回来了。她穿着一件红色的T恤，一个人默默的坐在炕沿边。看起来相当的稚嫩和幼小。这是北京白癜风治疗价格我再见到妹妹时的情景。我一直无法忘记它，因为第一眼我就无法控制自己，无声的泪水流在脸旁。我知道，记忆没有感伤。我却忘了她当初那份纯真的模样。只是感觉妹妹异常的可怜，她还太小，太小，本不应该承受如此沉重的悲伤，可是，可是……我早已没了眼泪，只是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一把拉过妹妹的手，握了又握。

  妹妹走的时候，家里是三个人，可她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了两个。有一个人静静的躺下了，再也不能醒来，再也无法看一眼他那惹人怜爱的小女儿，听她叫一声甜甜的“爸爸”了。

  我也静静的看着，看着世俗的阳光照在这个尘世的土地上，照在给了我生命让我有机会来看看阳光的那个人埋骨的地方。那是一个长满蒿草的山坡，风从草尖轻轻的吹过，象一支悲凉的曲子飘摇在梦中，一滴柔软的露珠在草叶间滑落。

  当我们再次站在这个温暖的院落，长跪在这个熟悉的山坡前的时候，一切都已物是人非了。只有蒿草依旧那么长，那么毫无顾忌的茂盛着。我们称之为家的所在从此也失去了完整的意义，只有门前的那条路依然车来车往而且日渐宽阔。

  在这之后，很久，当一切的悲伤开始感觉疲倦的时候，我们终于努力收拾起所有的眼泪，想动手使故事恢复到它当初的模样。可是心里那大大的缺口却是无可掩饰的。我知道，一切都已回不去了。象是被谁咬过，一动，被噬啮过的痕迹便磨的生疼。

  　　

  死者已矣，生者却需要更大的勇气活下去。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妹妹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你一定会说我自私。可是哪一个人没有自私的时候呢？作父母的总是最疼自己的孩子，作兄妹的自然也难例外。尤其象我这样的人，经历过患难的兄妹更是血浓于水。

  可是人都会长大。我也知道，妹妹注定是要离我而去的。她也需要有自己的生活和幸福。

  许多次。“妈，又来了。才二十二天。”我一听不对，忙慌张的走开了。我知道，有些事是我不该关心的。妹妹还是我的妹妹，只是她早已长大了，成熟了。

  妹妹结婚那天是农历腊月二十八。凌晨时刻降起了雪，虽然不是很大，但却给喜庆的气氛添了一丝寒意。似乎我还在梦中的时候，鞭炮声已经响起。妹妹缓缓的移向车中，一回身，却满眼蓄着泪水。我有一种失落，甚至是与这喜庆气氛不相符合的悲伤情调。心里异常的难受，有些无法捉摸，飘忽不定。看着自己最亲的人的生命也就这么流入惯常的轨道，我不知道是应该庆幸还是惋惜。一个鲜活的生命又陷入了庸俗的泥潭。我高兴不起来。世界是这样的灰暗，生命就这样被风干，丧失了本初的所有意义。人活着的所有努力是否存在着可被感知的意义或者目的？我真的很迷茫，出自于内心的。呆呆的坐着，静静的想着，想着人生，想着年轻的梦，想着青春的沦落和祭亡。青春是山顶上初融的雪，带着相同的纯洁，我们流成了不同的江河。青春也是一杯酒，饮了它，我们便中了这尘世的毒，生命从此走向庸俗。

  岁月的流转奔腾不息，生命的延续生死相继，一切都在按照既定的轨道缓缓向前。未来的一切既是容易预料的却也是难以把握的。我的生命或许也注定要流进这条庸俗的河。只有把自己最美的祝福装进心里，隔着这冷冷的冰雪，漆黑的夜，遥望妹妹能够幸福，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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