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
阿修
现在停电了。
莫不是某个电路修理工打了瞌睡?又或是某只近视的大鸟“咯啦啦”地扯断了电线?或是仅仅的一时短路?不过反正大鸟也好、修理工也好一切都无所谓了(因为导致的无非就是这种情况),一片突如其来的黑暗应着“吧叽”声铺天盖地地倒落,如同恶作剧的垃圾桶扣在脑袋上,使得大脑混沌一片,无力思考。黑暗犹如一位冒失的访客,走错了房间,却又半天絮叨不止,令人讨厌之极。
“哎哎,”从厨房传来声响,“快过来帮忙呀!”
我这才想起她还在厨房,做着她之集颇为自信的咖喱。因为停电的缘故,她那轻快的口哨声也戛然而止。我马上立起身,但这一阵厚实的黑暗令我对空间的把握都困难了,晃荡了几下,终究站稳。然后我毅然挪步,想凭着自己不久前的记忆循声而去。显然,我高估了自己。其间磕床角、撞墙壁屡遭不鲜,摸稳了这一壁墙,以为可循此而行,踱几步,却又陡然撞上房门。我如此奋力摸索着,一面余暇想到她此刻的处境:
她手中的尝味的勺子因停电的惊吓悚燃掉落在烧锅,锅里的咖喱因此溅了出来,她也二度受惊,短暂地惨叫一声,慌张退后,扯下衣袖擦拭。其后不无恐惧地躲在角落,怔怔地望着四周,眸子里含着泪珠,等待我来拯救……
“你在干嘛哪!”
她的话随着手“啪”的一声落在我背上。我的身上陡然起了层鸡皮疙瘩,并且自她手拍的部位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探出头来向全身蔓延。
“怎么停在门口?”她不无疑惑地问我。
“没什么、我想尿尿了。”
之后她把我拉回到床沿,让我坐下,自己则坐在一把木椅上 “刚才对付咖喱来着,”她开口道,“煮汤汁、加料子、撒盐,开心得自我伟大起来。可一下子停电了,原本利利索索就能搞定的事,现在就变得麻烦了。厨房被我搞得乱七八糟,想要一只勺子却抓来一只碗。所以要麻烦你来帮忙。谁知你过了老久都没过来,我却已经收拾完毕,因此把咖喱端了出来,却发现你在那里找厕所……那、把手伸出来。”
我两手摊开,但觉掌中一沉。是咖喱。于是我用手在找出勺子来……其中多少探进了汤汁里。
“嗳,先别急着开动。先做祷告。”
想知道儿童白癜风症状 “你莫不是基督教徒?”我问道。
“不。是天主教徒。”
对于这,我实在不懂,两者有什么区别,压根不知道。反正嘴里胡乱默念一通罢,只消一句“感谢主赐予我们食物”便可 进餐时我无不疑惑起来。怎么如此黑漆漆的一片?以致外边的天空都是一般的黑。记得来的时候还是黄昏,虽说已是傍晚时分,但也不至于天暗得这么快。并且如此地具有终结性。一点光都没有,什么都看不见的程度,手无论距眼睛多么近都不见其轮廓。就像一瞬间被一条巨鲸吞噬一般。现在无花果泡酒治疗白癜风是吗也只能姑且认为自然的不可预测性,又或者是秋天的到来。
此时房间里惟独我们吃饭时发出的“吧唧”声,其他别无声响。静得出奇。静得可怕。
“哎哎,说点什么话可好?”她的每句话都令我猝不及防。
“好的。” “咖喱好吃吧?”
“唔,美味。”
“什么程度?”
“像二十节装满水果沙拉的车厢没掀翻那样。”
“有趣。怎么会这样的?”
“不太明白。”
“再来一碗?”
“饱了。听 可是我的胃不争气,一点打嗝的意思也没有。
“停电真讨厌。”我为岩石尴尬而转移话题。 “嗯,也是。平常应该马上切换成预备电源的,立刻来电才对呀。”
“那现在怎么会这样呢?”
“是呀,莫不是一齐坏了?有些蹊跷。”
真是怪事连连。
“有没有蜡烛啊?”
“蜡烛?那么古老的东西怎么会有啊。”
“那有没有电脑,至少有充电吧?”
“没那东西。若是需要,24小时都该开着。”
就我所知,她家很有钱。
其间我一直仰视天花板,虽然那里什么也没有。这种黑暗的情况下自然会联想到那些传说中与恶魔有关的东西。它们身体轻盈,躯干修长,自肩长出嶙峋的肢爪与轻薄的翼膜。整个黑暗空间犹如具有水一般的浮力,它们就飘浮在那里。类似鬼魅、魂魄一般的东西,倏忽地来回游荡自如。在我未发觉时穿越我的腋下,而在我放下手臂时,它们却早已远去。自然不是三三两两,它们成群结队地相互跳着不吉利的舞,犹如使用巫术食梦。 鳐?
从前有去过水族馆。黑乎乎的展览馆里,透过同样乌漆抹黑的玻璃,什么也看不到。但这时,鳐就已经朝这边靠拢啦。在你毫无察觉间,,倏然整个出现,摄人般令人毛骨悚然。整个房间如一个黑匣子,别人什么也看不见,惟有鳐似有若无地盯视着我: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情景?
我将如此想到的告诉了她,并口中“啧啧”的、慢而频频地摇头(虽然她根本看不到)。
“这很正常,”她开口道,“思维意识在对所处理的信息时,记忆会对其加以辨别与确认,进而回馈给大脑进行处理。生活中到处都是例子,譬如你看到苹果,记忆告诉大脑这是苹果,大脑告诉嘴巴这是拿来吃的,于是手便拿起苹果塞进嘴里。这可明白?”
“明白。”
要是这都不明白,那我宁可下辈子做一只香蕉。
“但是,”她继续道,“有些事物人们无法解释,又从来没有见过,这时候,人们的想象力就体现出来啦。将所见过的东西与未见过的东西进行有可能的理论嫁接,使两者得以共生,或者相辅相成 “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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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饶舌的大道理慢放十遍也不知所以,因此我基本什么也没听,认真对待这盘咖喱,幸好彼此什么也看不见。这样多少是有好处。
咖喱确实相当不错,汁与米饭比例非常完美,多一分则太多,少一分则太少,并且香味浓郁,沁人肺腑。虽然看不见其颜色,但能够使我的舌头鼻子回味无穷了。
而思绪则又回想起方才的事来。
如果刚才如我所想,又或待会儿如此,我该怎么办?女生啦,总有些麻烦要惹出来,有些还相当棘手,万一我不敢去做,尤其是黑洞洞一片,心里早已没底,她势必笑话我胆小,臭我一番。那个可不好受,对于我这种有很重自尊心的人而言。想到这里,手心溢汗。
“嗳,你莫不是想乘此机会吃我豆腐?哼,我可是柔道7段!”
“不敢。”相当不敢。
这么着,之前纯属空想。
“不出去?”我说。
“不出去。”
“为什么?”
“因为不能出去,”她回答。
“嗯?”
“系统自身决定的。想也知道,电停了这么久,又不见人来通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多大?”
“蚂蚁看大象。”
我想,确实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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