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妹仔

668

  　　

  　　

  在老家的那几天，每天使用生活水，只轻轻拧开水笼头，一股清澈的自来水立刻哗哗而来。我治白癜风方法不由白癜风品牌影响力医院想起白癜风可以完全治好吗小时候，目睹母亲每天清晨或傍晚挑水的情景。

  1963年，国民经济遇到特别困难时期，国家要精减非农业人口，规定凡是1958年以后招收的职工，其家属和孩子全部清退还乡，减轻政府财经压力，从事农业生产。

  父亲自解放前就到老合山参加工作，1950年1月军管会接管合山后，即转为新中国政府的企业职工，不属于政策清退的范围。然而，父亲年轻的时候，上进心强，政治上表现特别积极，几次主动向领导提出要求，要响应国家的号召，带头把老婆孩子带回农村去。

  就这样，1963年7月，我们几兄妹和母亲不得不返回家乡，成了农业人口。当时一家五口人突然回到祖母家，祖母嫌我们4个孩子光知道张嘴吃饭，伸手穿衣，常常另眼看待母亲，不时当着母亲的面说风凉话，说我们吃得做不得，把老家的米都吃完了。

  母亲心里虽然有气，但她向来是个逆来顺受的女人，她作为祖母二媳妇，每天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做家务活。整个家族共13口人的生活用水（包括猪、牛的用水）几乎都是母亲一个人全包了。每天天刚蒙蒙亮，母亲早早起床，就挑起水桶到数十米远的山脚水沟挑水，一挑就是十来担，把家里的三只大水缸都挑满。挑完水后马上做早餐。

  傍晚，母亲从生产队里收工回来，顾不上休息片刻，有时候一放下锄头、镰刀等农具，马上拿起匾担挑起水桶又出门去了。

  一路上，洒下了湿漉漉的水渍，也洒下了母亲的汗滴。每天母亲去洗菜、洗衣物，都要挑水桶出门，洗好衣物或者青菜后顺便挑一担水回来。

  那时候，母亲特别能干，风里来，雨里去。清晨，她给家中的生活挑来了太阳；黄昏，她给家里的夜晚挑来了月亮。她挑瘦了自己腰肢，也挑瘦了脸庞。

  有一回，年仅两岁多的弟弟出麻疹，连续病了一个星期，身体虚弱得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稍有一阵轻风吹来也会跌跤。这天晚上，年幼的弟弟看到妈妈干完农活回来了，就哭喊着：

  “妈妈，你抱抱我，你抱抱我啊！”

  然而，妈妈顾不上抱自己的孩子，她忙着晚饭。孩子在一边哭过不停。她一边哄我的弟弟，手脚不停地忙碌着。做好晚餐后，因祖父上山放牛还没有回来，她看看水缸快没水了，又准备去挑水。

  弟弟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饿得有气无力，可是妈妈不敢自个舀饭给自己的孩子先吃。那时候。作为一家之主的祖母，性情凶得像个地主婆一样，把家特别厉害，她不吱声，谁也不敢轻易先吃饭。

  弟弟见妈妈又要去挑水刘云涛，追在她后面，紧紧拽住她的衣裳哭喊道：“妈妈，你不要挑水了，你让大伯娘挑啊！我要你抱！我要你抱抱！”

  弟弟的哭喊声好可怜，妈妈俯下身来，对他说：“你先回去，妈妈再挑两担水，等一下妈妈好好抱你！”她说着，语调哽咽着。母亲事后回忆这事时告诉我，当时她看见孩子一副病得弱不禁风的样子，她都流泪了。可是想到等一会儿全家人都要洗澡，不挑水不行啊！

  当时，大伯娘见状，不忍心过来，对母亲说：“你抱一下孩子吧，这水我来挑。”

  妈妈说：“你长年病着，怎能挑水呢，你就先帮我照看一下孩子好啦！”说着，她掰开孩子的手，扔下孩子哭喊声，向山脚水沟走去。肩膀的一对水桶不停地晃荡着，她辛酸的心也不停地晃荡着。

  大伯娘因长年患哮喘病，干不了重活。平时挑一担水就半天也喘不过气来。所以妈妈回家乡后，不忍心大伯娘受那份罪，就基本不再让大伯娘挑水了。

  回想起当年母亲挑水的往事。对比眼下轻轻一拧水笼头的情景，挑水吃的苦日子总算结束了。谁不为今天的新生活感慨不已呢！是的，家乡变了，这引自深山里的清澈的自来水，把家乡百姓的日子滋润得甜甜美美的。

  一阵晨风拂过脸面，我感受到家乡的晨风，渗有一种滋润润、甜丝丝的味道。啊，老家的婶婶、嫂子，再不用为生活饮用水发愁，当年我心中如同母亲一样可怜的苦水妹仔的影子，永远在山乡消失了，定格在我眼前的是一张张甜蜜的笑脸！

  　　

  　　

  　　　　　　　　　　　　　　　　2006-10-2写作于北流市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