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殊途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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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殊途乎
  

  人鬼殊途乎

  ——方恨元

  

  

  小时候听过不少的鬼故事，所以常常自觉不自觉的闻鬼色变，未经素质教育开化的小脑袋瓜，对于封建迷信情有独钟而且能够做到一迷就信，直到现代文明之风席卷东西内外大江南北的今天，我们那儿在死了人之后还要请阴阳先生做法事跳大神，而这又在无形中加剧了我对于鬼（未知事物）的恐惧。

  因为有关于鬼的灌耳音实在泛滥，几乎任何人都能扯上甚至编造原创几段关于鬼的故事。我在乡下的夜晚几乎从来不敢独个儿出门，偶尔从厅堂进入厨房，都要用一溜烟的小跑，到达了目的地后仍旧头皮发麻后怕一回。乡间的夜晚静谧的出奇，偶有几声乌鸦的惨叫，都会令人心惊胆颤毛骨悚然。野猫和猫头鹰的怪叫更是唯恐避之不及逃之而后快。走路的时候，总觉得有东西在你背后尾随甚而至于有追尾的危险，所以养成了一种只往前看不向后看的习惯，而且听不得自己的脚步声！

  人死之后照例是要埋进坟里的，我们并没有火化的先例，因为相信鬼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热心公益魂的存在（或许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灵魂不灭），死后棺材里放上三或七天（取吉利说）便要入殓下葬。我亲历过不少死人的丧葬礼，村里哪家人死了，全村甚至邻村的村民都要打发几个闲人去“上个情”，人情遂得以维系于不坠。平常木匠拿了松木板院子里面现弄棺材，弄好之后，死人和了寿衣平躺其中，没人会觉得害怕，夜里更有守灵人彻夜安守。

  只待下葬那天，棺材由专人抬进坟墓，一进坟墓，棺材盖便要打开，亲人们绕了坟口一圈，瞥上最后一眼他们的先人的遗容，顺便丢几张一毛两毛的人名币下去（活着的时候这样的丢没丢过确实不得而知），说是图个吉利。末了，全部揣进了抬坟人的腰包兜儿！

  高潮诞生于烧纸的当儿白癜风哪里治疗最好——烧完了纸就意味着与死者的永诀！纸都是亲朋好友孝子贤孙们在纸火部专门定做的。有富丽堂皇的别墅（我仔细瞧见别墅里有火炉土炕和罐罐茶，想必此人生前极好这口），金斗银斗，金童玉女，花圈及香幡数挂，还有数不清的冥间人名币更是几辈子都花不完的。烧纸的时候倾其所有烧他个灰飞烟灭。如此，他们就可在阴曹地府享受这穷不尽流不完的物欲的饕餮盛宴了！

  瞧瞧这贤孙孝子们的阔绰手笔！能不让老人家去的安心用的放心玩的开心快活乎哉也么个？

  烧纸每每伴以先后妯娌们撕心裂肺的哭吼声。有些胡子拉茬的大佬爷们儿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被负责管事儿的几哭丧棒干将下去，终于“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了。也有与先人感情笃深的先后哭着哭着就哭晕过去，也算提前节了哀也！

  最后在场的所有人匍匐在地磕三个响头，哭干了泪水的先后们相互搀扶着挪开最后的身影，只留下一座孤坟在落日的余晖中卸下它最后的辉煌！

  就这样天地间一个不足为道的匆匆过客流星一般陨落，几十年以后他的儿女们一命呜呼，孙子重孙们何尝知道爷爷是哪亩地上的哪一棵葱，时雨纷纷，人模狗样去上坟，扫谁的墓上谁的坟倒成了一个问题。如果后代时不常有个头疼脑热肚子痛，那一定是死鬼在阴曹地府呆不住跑到阳世间作恶了，免不了又要阴阳先生大显一通本事和身手。

  让我始终郁闷纳闷和匪夷所思的是，他们单凭着念经摇铃装神弄鬼的伎俩，不但捞足了腰包而且赚足了老乡们的打心底里的尊敬。这样的尊敬，真是十足昂贵的有理！

  俺村有位妇女，听村民说常常于凌晨三两点跑到深山沟里扫树叶，令我十分佩服她作为一名妇女的胆儿肥和勇气。但是她的名字尤其令我等鼠辈闻“名”丧胆，名字可能唤作“张妗芬”或者“张敬枫”现已懒得考证，经由我们方言一讲，俨然成了“张进坟”，再一联系死人下葬，每每闻其大名，七魂便已夺去六魄。加之她的两个儿媳又都跟了人去，虽然大儿媳归去来兮，日子究竟过得不太如意。所以常有认说那是她的鬼魂搅扰的这家人不得安宁，这或许就叫做“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吧！联想至此，那些别墅土炕金童玉女金斗银斗花圈香幡的劳什子为啥置办的那样浓重也就可想而知了罢！即使不全尽然，也有相当的数量。

  后来我偶尔放骡子的时候每每经过她的坟头，但始终保持着心有余悸而绝不敢僭越雷池一步，对于鬼和死亡的恐惧就在那时种下了种子！

  现而今漫步在灯火辉煌的街头，

白癜风忌食  偶尔袭来一阵寒流，

  遥远的恐惧已袭不上心头，

  可是在随波逐流，

  人是昨非，

  最后或许都化作了乌有！

  那寒流已不再是对于鬼的恐惧，而是对于生的无奈，可能有些大言不惭，但那的确是不二的事实。街头人头嘈杂人声鼓噪，我确寻不到我的所在。只有夜晚想事儿想到家乡点点滴滴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并没有完全灭绝了人性，因为至少，为了那渺茫的希望，我仍旧苟且的活着！而我的归路，我始终相信，便是那遥远而未知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