摁了摁心口的党徽、整整衣衫,牛犇郑重地冲着镜头说:“开始吧。”时间退回到十多分钟前,得知要在室外拍摄祝福党百岁生日的视频,86岁的他坚持要回房一趟。养老院花园里的满目葱茏固然漂亮,可在牛犇看来,自己胸前必须要佩戴上党徽,一切才会是完美的。
如此仪式感,当然可视之为一位从影76年老艺术家的职业素养。但再听听他的另一番坚持便会懂,“初心”是最恰如其分的解释——“不用陪,我一个人去就行,十分钟路不算什么。跟党走,是一辈子的事情。”
86岁的牛犇党龄不长。2018年初夏,他刚刚成为一名预备党员,至今党龄三年。“但其实从内心讲,党的教育始终在我的血脉里、身体里,和我的人生几乎同步。”
“跟党走,能吃饱饭、过上好日子”
牛犇说,少时他学会的第一首歌,是中电三厂(北影厂前身)大院里参加过八路军、新四军的哥哥姐姐教的《读书郎》, “歌里唱‘上学堂不是为做官也不为面子光,只为穷人要翻身,不受人欺负也不做牛和羊’,这是党给我最早的思想启蒙”。少年郎悟出的道理很简单, “跟党走能吃饱饭,我是穷孩子,要想过好日子,就必须依靠党”。
十来岁的孩子对吃饱饭有执念,因为童年过得苦。牛犇生于天津,见过战火、挨过饿。九岁时父母双亡,哥哥在北京的中电三厂找到司机工作,把牛犇和妹妹接到身边。那是1945年,日本人刚投降,城里一片混乱。哥哥白天开车接送剧组,牛犇就和妹妹在厂院里帮大家跑跑腿。哥哥劳苦一天,带回家一张饼,牛犇吃几口,妹妹吃几口。演员谢添也住在院子里,他留意到这个男孩身上的倔强劲儿,当得知《圣城记》缺个村童“小牛子”时,他向沈浮导演推荐了牛犇。片场里大家都喊角色名,谢添提议,索性“一牛到底”,从此,原名张学景的孩子有了艺名牛犇。
1947年,张骏祥导演受邀去香港拍《火葬》,主演白杨推荐牛犇演她的“小丈夫”,少年便跟着剧组到了香港。那段日子,演员们住在庙街,街坊多是香港本地的贫苦人家。目睹中国人民受到殖民者压迫的情景,刘琼与几位进步的年轻人开始在宿舍偷偷学习。这一切,牛犇不太懂,但直觉告诉他,“大家是为了不受欺负,要过好日子”。
1949年10月,北京的喜讯传来。牛犇收到了谢添托人捎来的口信:“家乡解放了,有饭吃了。孩子,回来吧。”身边哥哥姐姐们的话也在他心头炸开了:“共产党是太阳,照到哪里哪里亮。”广州解放后,香港电影界赴穗慰问。“我脑海里第一次蹦出‘欣欣向荣’四个字。”牛犇说,“我亲眼看到人民解放军纪律严明,共产党人言行一致。我待不住了。”
“我真正体会到,中国共产党做什么都是为了人民”
1952年,牛犇跟随陶金、顾也鲁等人回到内地,拍完《龙须沟》,他成了上影演员剧团一员。初来乍到,年轻的牛犇告诉自己“要进步”,怎么进步?听党课。
上影厂老书记丁一讲党课,牛犇在底下认真听。厂里组织选举,17岁未成年的他一边帮忙糊投票箱,一边不解,许多解放军战士十多岁就能入党,自己为什么不行?前辈告诉他:“共产党救了中国,解放军流血牺牲都是为了人民。我们只有多拍进步的戏,才能向党靠拢。”
那些年,牛犇转租一位老演员在建国西路的房子。小屋沿街,离上影厂也近,许多演员骑车经过,都能看见牛犇的家。“赵丹、谢晋他们常来,谈戏,谈信仰。”牛犇特别爱听他们讲前线的故事。当年,赵丹随团赴朝慰问,与“最可爱的人”生活了几个月,回来后,赵丹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他对英雄、对“为人民”的认知也感染着周围的人。牛犇暗下决心:“一定要跟着共产党走,一辈子不回头。我要以共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做好工作就是为人民服务,为人民服务就是要任劳任怨、尽责尽力。”
11岁入行,牛犇演的是小角色。后来,他是《泉水叮咚》的大刘、《红色娘子军》里的通讯员、《牧马人》里的郭子……依然是一长串配角,可牛犇心里踏实,“角色虽小,但一样是为人民拍戏。做好自己的一点一滴,就是像英雄、像优秀的共产党人一样,为祖国贡献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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