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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了，那个被撕碎了的秋夜
他凝视着她，她也凝视着他。
“明天就是中秋了！”良久，她说。
中秋，是亲人团圆的日子，也是亲人不能相聚而相思的日子。四年了，他们相识相爱四年了，这是四年来他们第一次在一起过中秋啊！
此前的三个中秋，他们都只有在电话上彼此慰问一番，在中秋的夜里望着天上那轮圆圆的明月寄以相思。而这个中秋，他终于可以请假回来了。
“还记得那个秋夜吗？”她望着他的眼眸。已是四年前的今天，中秋前的一个秋夜，那个令他们寒心却也彼此更加相爱的秋夜。
那个深夜，好静，好柔，那是情人相拥的夜啊！可为什么会在那样柔和而恬美的夜里发生那一场争执？
是什么令它发生？是因一两句话的不和？还是情感相撞所带来的火花？
“我不该让你撕掉那本日记！”她说。那本日记记下了多少以往的回忆，留下了多少匆匆走过的足迹啊。
那本日记是他的第五本日记，恐怕也是他今生最后的一本日记了，是他以前的人生不尽人意，还是他本来就是个充满伤与悲的人，所以让他写下了那么伤感的日记。
还记得，他把那一本厚厚的日记本撕成粉碎的声音，好象撕碎了一颗血淋淋的心的声音啊! 那白色的碎片被他随手抛向空中而翻飞着，如冬日的空中飘洒着寒意的雪片，正一片片地滴落在他的身上，把一阵阵寒意渗入他几乎滞止的骨髓里；随着一片片碎纸掉落到地上，他的心也渐渐地沉了下去，沉了下去，沉没在凉凉的秋夜里，仿佛要沉没一个世纪！
“撕了也好，只是你不该把那个风铃弄坏了。”他轻轻地说。曾经的心痛，已得到了时间的抚慰。
“我踩着它，我撕了它！”她的眼神完全地回到了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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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撕日记的同时，她也把那风铃摔掷到地上，一串原本随风而发出悦耳声音的风铃一下子像似的地响了起来，爆响在静谧的黑夜里，如同了一个世界，把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炸开了，炸碎了，炸成了灰烬，世界没有了，变成了一个混浊不清什么也没有的空间，然后是她一双中跟黑色皮鞋踩在上面，踩扁了风铃上的响铃和那些系串在风铃上的纸鹤，九条线上心连心的九十九只纸鹤，就在那一瞬间，又被她捡起来扯拉着，扯拉着，直到各个曾经挂在窗前桌上散风的美丽各飞东西，和一地写满哭泣与泪水的日记纸屑躺到了一起，残缺不全地静静地躺在那凉凉的地上 “我躺到床上。”他说。
当时他似乎已在气愤与心碎中变成了一摊泥，死尸的感觉在那一刻产生。他只感到整个世界都被撕碎了，不存在了；四周的空气也被撕碎了，不在流动了；他也被撕碎了，他被撕碎地扔在那个小床上-----那个他和她缠绵无度的床上。他和地上的纸屑一样忍受着被撕碎的伤痛，还有曾经发生在他和日记本上的故事以及那些故事里的情与真，那一页页写满了一串串足下走来的痕迹，虽然它们是那样地令人感到伤心。
“我走了出去。”她说。
当时，她发完脾气就跑了出去，她跑进了黑夜里。她本来是想跑回家的，但她没有，天亮了，就是中秋了，家家都在过节，她怎能在没有那个曾经令她骄傲的他那儿过节呢。虽然她家离他的小屋不算很远，可是她最终还是在他们单位的大门前顿住了脚步。这个大门，是她多少次踏进踏出的，她曾经在这个大门前徘徊过，彷徨过。在大门前站了白斑复色许久，她终于在树下一个石柱上坐了下来，把头埋靠在石桌上，轻轻地治白癜风有什么偏方啜泣，任凭西倾的月光照着她孤单的身影。
风铃，纸鹤，她能相信那九十九只纸鹤吗？什么是永久啊？那令他们走在一起的一只只纸鹤，为了他和他们的情，她第一次去叠它们，叠了无数次，她才学会叠了第一只纸鹤，慢慢地都叠好了，把他们一天天相聚的情都叠在纸鹤里，让它们随着吹来的风飘摇，再随着风铃发出悦耳之声，如同他们的情在风中舒心地歌唱。可是为什么？却在这个秋夜的这一瞬间全被撕碎了，也都消失了。
“我像毫无知觉的死人一样地躺在床上。”他看着她，侧身靠在沙发上，似乎又回到那个秋夜。
他不知当时她是否也被撕碎了，他连自己都不知道将怎样面对她走后的漫漫长夜，面对孤独，他早就习惯了，他从小到大似乎都孤独习惯了，只是有她后，他就不再喜欢孤独了，因为他感觉到两人世界的美好，一个男人有了女人后的生活是不需要孤独的，一个人的孤独有了爱情后就不在需要孤独，而且很怕孤独。但他只有那样地在那个长夜里忍受着孤独，忍受爱情被撕碎了后留下来的伤痛。
“我当时就在那个大门的石桌上哭。”当时她一点主意都没有了，她只知道自己不能那样回家，就只有静静地坐在那儿，任凭内心的一阵阵绞痛在吞噬着自己。
“当我打开窗看到了夜的黑与寂寥时，我才感到自己真的好怕因此失去了你。”他看着她说。
他不知当时过去了多少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从床上起来，颓然地坐到桌子前，看着书架上满满的书，想拿一本来看，可是手刚伸了过去却又缩回来，他又拿起笔，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信笺纸，想写点什么，但又停住了，他发现了自己泛乱的思绪已无法起笔。他突然想到，假如他们不吵架多好，假如他们不把日记本和风铃撕了多好！他和她相依偎在温暖的床上入眠多好，她那修长而曾经令他一次次疯狂的身体，她那迷人而曾经令他无数次变痴的笑靥，她那如小鸟吟唱般柔顺动听的呢语，他为什么就不知道争惜呢，假如就此失去了她，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他突然感到自己是多么的需要她，他站起来推开窗玻璃好可怕! 她现在怎么样？他要去找她 “我跑进黑夜里找你。”他说。
“我一直在石桌那儿哭。”她说。她不知道是否在等他，还是不想回家，也不知道假如他不出来找她，她会怎么样？
“此后我再也没有写日记了!”一个喜欢写日记的人，为什么不写了，也许只是因为他不再孤独了，也许因为他已有爱情的陪伴了。
“我也再也没有叠纸鹤了!”她为了他学叠纸鹤，也为了他放弃了纸鹤，也许只因为她已得到了他的爱情，有他的爱情陪伴就够了。
她坐到沙发上，靠在他身边。
“明天我们怎样过中秋？”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回头看着她，然后他们的双眼碰在了一起，然后，他们都笑了，会意地笑了，无声胜有声，在彼此熟悉的眼眸里，他知道她想怎样过中秋，她也已知道他想怎样过中秋。而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声音在轻唱-----
别了，那个被撕碎了的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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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8-22 12: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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