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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的双飞蝶
握着一粒风信子花籽,向它许个愿,然后种在花盆里,等它开花之时也就是心愿达成之时.
虽说相见时难别亦难,但现在的海只求见她一面,哪怕一眼也好,为之以生命做代价也在
不惜.
大凡每个城市都有一些廉价的旅舍,灰暗,潮湿,透着腐臭味,房东都是些势利小人,仔细
看她们的眼珠运气好你还能从中看个大写$.从她们身上你才发现嘴的真正好处,包龙星也要下岗.
扬州就有这一排旅舍,统一的两层楼平顶房,墙体大多剥落,像流浪者的心那样残,留给自
己感触.有幸还有识君者,绿油厚实的爬山虎用它那菱角分明的叶子轻拭着那些伤痕.茫茫苍穹,
得一知己足已.
夜已深了,四周寂静黯淡的像个坟场.有个黑影出现在那里,是海.他来到一家旅店前,这
已是第五家了,先前的几家都客满了.门房室有灯光,海放下行李箱,拧开矿泉水瓶边喝边敲门.闷
闷地敲门声向客房过道深处蔓延去,那过道很深很暗,似乎没有尽头,像是通往地狱的.
门开了,一个眼睛深深陷进眼眶的胖女人头探了出来.
"干嘛?有事吗,先生?"小眼女人一脸倦意,眼角还有粒眼屎,大概眼太小,卡住了吧.
"还有空房间吗?"海几乎已不带希望地问道.
"有,向南的第六间还空着,带你看看吧?"她的喉咙里像长了厚厚的绒毛,声音出的好累.
海跟着她,她在前面带路,走向刚才看到的那条通往地狱的过道.胖女人点了只蜡烛,就这
点可怜的火光在这悠长阴暗的空间里是多么无力.地上铺着毡毯,踩上去像踩在块腐尸上,黏黏的,
估计连编织它的机器也认不得它了.
从其他房间隐隐传出女人的笑声,小孩的哭泣声,老人的咳嗽声,麻将声,吵架声...
"你运气不错,这间房环境不错,刚空下三天."胖女人推开了这第六间房门,声音还是毛毛
的.
海开了灯,走了进去.这是一间20个平方左右的房间,朝南窗子那放着张榻榻米,上面的毯
子很油腻.床头边有让这些法子为你缓和此疾患的来到个小柜,上面放着水瓶和杯子.再旁放了张书桌,一把椅子,墙上挂着面大镜子,
胖女人说是梳妆台.墙角有个衣橱,漆掉得差不多了,在灰暗的灯光下透着一层淡淡的虚光,给人以
一种诡黠难言的感觉,像是要说些什么.
"我们这里经常住些艺术家,比如舞蹈的,酒吧驻唱的,还有些画画的......"
"画画的?你这里有画画的人住这吗?"
"有时.毕竟我们是靠租房吃饭的."胖女人从毛茸茸的喉咙里发出声音.
海拿出钱,付了一周的租金.胖女人小眼一下子变大了,伸手点着钱,嘴角带着让人发寒的
笑意.海没看到,他现在关心地就只有一件事,那句话不知重复了多少遍,"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画
画的很漂亮的女孩,长长的黑发,很苗条的,左额有块硬币大的胎记,她叫阑珊珊."
"记不起了.我记不起那名字了.这里过往的房客很多,都住的不长,他们来了又去了.不记
成都白癜风医保医院分享病因常识 得了."
又不知道,又不知道.一年来海跑了好多地方,江苏的好多地方他都寻遍了.她说去江苏发
展的,肯定不会假.每到一个地方,海就跑附近的旅店询问,从高档的五星级酒店到烂的一塌糊涂连
他也不相信会有的招待所.
海关了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垮了下来.看着窗外灰暗的路灯,他的思绪一下子回
到了四年前他们邂逅的那一晚.
大三学期末,校舞厅有场化装晚会.那晚海戴着个猪八戒面具,而她戴着花仙子的面具,双
肩背着对充气的天使翅膀.
两个人在一起真得不大需要理由,他们相爱了.大四的一年他们学习上互相勉励着,感情上
相互爱恋着.一年的光阴对恋人来说很短暂,毕业那天他们说好给各自两年时间去外面拼搏,期
间不联系.两年后的今天回到校园湖畔常一起看喷水的那张石凳.
毕业后,海留在上海发展,珊去了江苏.
两年时间磨练着这对恋人的感情.海凭着他的电脑技术,很快就从技术员升到了销售部经
理的位子.
到了约定的那天,海早早来到母校,坐在那张他们曾一起海誓山盟的石凳上,看着校园内一
对对的恋人,幸福的回味着当年大学时代的往事.
哪知一等就是半月,海每天都早早坐在石凳上等,可每天等来的都是失望.
终于海决定去江苏找珊,因为他知道珊不会失约的,除非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一年里海去了南京,镇江,常州,苏州,南通,每个地方他都仔细地打听,生怕错过了.最后带
着失望来到扬州,他快崩溃了.
海从行李箱里小心地捧出一个小花盆,有株花苗,那是个心愿."珊,你在哪?不管你是否变
心,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安在?是否过得快乐?"海每次绝望的时候都对着这株花苗说着这些话.
忽然之间,房间里充满了风信子的香气.这香气似乎是随着一股轻风飘进来的,是那么的分
明,可窗是关得严严实实的.这香气慢慢地把海包裹在里面,海很神经质地回了句:"怎么了,珊?"
接着他全身血液加速,四处张望,伸出手去摸索,这时他的一切知觉变得混杂但不乱.想一
个人怎么会听到香气的呼唤呢?声音吗?可海还伸手去触摸了,也是声音吗?又像真碰到什么,幻觉
吗?
"她来过这,一定是."海大叫道.因为这是多么熟悉的味道,珊一向喜欢的味道.海开始在房
间里找寻珊住过的痕迹,只要是她碰过的,海有感觉找到它的.
衣橱,书桌,地板,床铺,墙壁,海像只猎犬寻遍整个房间的角角落落.
"没有,为什么会没有呢?刚才明明感觉到了珊,是珊的气味,是珊的呼唤."海使劲地抓着头
发,无力地明星傲人身材的秘密躺倒在床上.很快他睡着了,梦中他看到了珊,在校园湖畔的对岸向他朝着手.海惊醒了,
大声喊着:"珊,别走!"
这时他想到了胖女人.
他从地狱般的过道里跑到了门房室,那里还亮着灯.胖女人听到了敲门声开了门,海拼命压
抑着内心的冲动和不安.
"太太,请告诉我."海恳求她,"在我之前是谁租用这房间的?"
"哎,先生.我告诉,在你之前住的是一对母子,那小家伙很是调皮,才三岁,但很聪明..."
"好了,那再她们之前呢?"
"唔.是个年轻女子,是个推销员..."
"年轻女子?她怎么样?"海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哦,我是指她长得怎么样?"
"恩.她吗?胖胖的,很矮,短发,还染了色,很神经质.再她前面是两个男青年,是酒吧的驻唱
歌手,他们住了好久,有半年了吧.再前面我就不记得了."
海向她道了谢,刚转身又想到了什么,"太太,你这有安眠药吗?我常失眠."胖女人皱了皱眉
头,神情闪忽了一下,有几秒钟盯着眼前这位年轻人,"有.在你房间床边的那个小柜子里,有个塑料
瓶就是,失眠一粒就保管你睡到天亮."
海回到房间,把门上了保险,轻轻捧着花盆小心地把它放在书桌上,脸上洋溢着幸福.
他把瓶里的二十来颗安眠药就着矿泉水全吞了.安逸地躺在床上,转头看见风信子开花了,
一朵紫的,一朵蓝的,迷糊中珊在对他笑...
"铃..."隔壁旅店的女房东接起电话,是胖女人打来的."喂!告诉你件好消息,我那间空了
三天的房间租出去了."
"是吗?你可真有办法,连死过人的房间都能租出去."
"没办法啊!我们总得吃饭吧?再说死过人又怎么样呢?不过那女的死了真可惜,那么年轻
漂亮,真是个可人儿.只是她左额那块胎记难看了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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