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执念
“孔祁，你看到了吗？他们在嘲笑你。你的命运，难道该是这样吗？”
“不，不是的，一切本不该是这样的。”
“那就重来一次，让所有人明白，你——孔祁，是怎样的人物！”
二、浮生
我不是孔乙己。
我叫孔祁，我身上流的，是孔子的血脉。
我的名字，是父亲为我取的。
祁者，盛大也。父亲为我起这个名字，是希望我有朝一日成就大业。
他们不知道，他们不配知道。
只因一次的失足，我失去了所有翻盘重来的机会。
那一次的赶考，花光了家中所有的积蓄，我一无所获地空手而归，回到这个一无所有的家。家中死一般的沉默，我知道，没有钱，我再没有了机会。
事情朝着预想的方向越走越艰难，家中日益贫困，而父亲九品芝麻官的俸禄根本支持不了这个越发不堪的家。
直到那一天。
那是我一生中最无法忘怀的一天，就在那一天，我逐渐滑向低谷的人生终于被彻底改写——却并不如我所愿。
那天，锣鼓喧天。丁进中举，原本同我家一样贫苦不堪的丁家因此而门楣光耀，也从此翻脸不认人。于是丁家人忘了他们在饥荒中是靠我们家抠出的救命粮活了下来，于是丁进忘了他的生母被丁运当作度荒粮食吃了以后，他是喝着我母亲的母乳长大的，于是我在心里咒骂丁家十八代祖宗当初为什么不姓范。
也是那天，父亲莫名其妙地下狱，被免去了官职。当衙差吵吵嚷嚷地冲进家中时，我正忿忿不平地望着丁家张灯结彩的房子，默念着“君子固穷”这类自我安慰的话。所以在家中仅剩的一点儿值钱家当被掠夺殆尽之前，我根本没反应过来，而体弱多病的母亲甚至没能从床上爬起来，便被红了眼的衙差扔在地上。末了还听那头领唾骂一句，妈的，还官儿呢，家里什么狗屁东西都没有，来一趟就搞到这点儿，算是白来了。
家徒四壁，父亲下狱，母亲连看病的钱也没有了，而我只能守着身体每况愈下的母亲，一本一本卖掉我心爱的书，却依然凑不够钱。
无奈之下，我只好放下卑微的尊严，去敲丁家的门。尽管父亲再三教导我要做一个有骨气的人，但即使我能在自己的生命面前选择骨气，也无法眼睁睁看着母亲无助地死去。我多希望此时父亲会突然跳出来，像儿时一样惩罚我，恨铁不成钢地骂我没骨气，然后把一脸委屈的我带回家，在佛龛前罚跪。只是不会了——因为那个陪伴我十余年的佛龛，已经被夺走了。
结果怎样？结果，我并没见到丁家的人，门卫看到我衣衫褴褛，便自觉地将我挡在了门外，可厅内丁家人吃吃的笑声，却听得分明。
“孔家——就是个笑话。”
他们或许知道我来过，又或许不知道，但这句赤裸裸的嘲笑，让我打消了所有想再见到他们的念头。
好在我终于找到了一份抄书的活，虽然辛苦，报酬也不高，但我干得勤，也勉强足够糊口，终于又让母亲吃上了药，她的身体状况也渐渐好转。长此下去，不久我就可以攒够赎回父亲的钱，阖家团聚，简单地度过余生。认命吧，我想，若能够渡过此劫，再不奢望什么功名利禄了，只消平安便好。
我原以为事情已经坏到极点了，再不可能坏下去，然而上天又一次以他惊人的创造力向我证明，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正当我数着铜钱，暗自盘算攒够赎金的日子时，却看到城头的布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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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杀良家妇女赵氏的罪犯孔襄在牢中畏罪。
这么简简郑州白癜风治疗哪里最好单单的二十个字，轻易地摧毁了我所有的希望，我这才明白父亲当初是为什么而下狱。我也明白，父亲一向清正廉洁，为人正直，善待百姓，绝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一定是有人栽赃嫁祸于他。只是我不明浙江专业治疗白癜风的医院白的是，父亲与人为善，小心谨慎，从不得罪别人，究竟是谁这么狠心，竟要置他于死地？我头痛欲裂，狂奔着到县衙鸣冤，得到的却是县令冷冰冰的八个字：证据确凿，死有余辜。
而他所谓的证据，只是一个乞丐的证词，证明父亲在案发时曾出现在赵家附近。
“那么父亲的尸首呢？”
“烧了。”
明明是冰冷的两个字，却点燃了我心中的怒火，眼前一个破旧的盒子，装着父亲的骨灰，耳边又是那种令人厌恶的声音：“孔襄从前身为官员，却干出这等祸害百姓的勾当，人人得而诛之，闻而耻之，只是念及他为官多年，虽无大功，却也无过，这次想来也是一时糊涂，本官特别开恩，允许他的骨灰归家。”言罢他拍拍手，一个差役拿出佛龛，正是从我家拿走的那个。“这本是抄家所得，该收归公有，只是本官看你们母子可怜，就将它赏给你们，拿去吧。”
我僵硬地接过那个我曾珍爱的、敬重的佛龛，它已然摔坏了一个角，被人用蜡粗糙地糊上，早已没了原先庄严的样子。
这盒骨灰，这个佛龛，似乎在向我泣诉，泣诉着命运的不公。耳边县令故作庄严的声音依然喋喋不休，而彼时我早已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愤怒已经充满了我的身体。
我捧着父亲的骨灰，想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就在一个月前，父亲还是生龙活虎的，他风趣地与我调笑，语重心长地教诲我。他与我轮流照看生病的母亲，幽暗的烛光下，我隐约看到父母相互打趣的场面，那时他们仿佛年轻了整整二十岁，母哪家治疗白癜风医院好亲的脸颊有了血色的绯红，像个少女一般，而父亲也像是当年那个给母亲郑重许诺的少年，虽没有甜言蜜语，却满是浓情蜜意。那时，我想，即使生活不富裕，有这样温暖的一个家，这一生也会快乐的，将来父母亲即使要离我而去，也必定是含着笑，携着手一起走的。
可是如今，父亲却成了盒中没有生气的骨灰，就这样没说一声，离我们而去了。而母亲还卧病在床，毫不知情，她也许还在盼着父亲早日归来，实现他们白头偕老的诺言，却殊不知，这诺言，此生是无法实现了。
我愈发悲伤，一个月！只是一个月啊！物是人非，棋罢烂柯，原来只消一个月！父亲死的时候，必定是不瞑目的！而我身为儿子，却什么也做不了！为什么？为什么！难道这世道，原就是这么不公吗？难道正直之人，便该受这份苦难吗？这昏官，在草草结案的时候，难道不曾考虑过旁人的妻小吗？
我愤怒，可是愤怒又能改变什么呢？愤怒——愤怒了，父亲就能回来吗？愤怒了，一切就能回到过去吗？愤怒了，就北京白癜风治疗的最好医院能从这场噩梦中醒来吗？
我生平第一次这样的无助，这样的恨自己没用。我壮志凌云地说要成 |
发表于 2019-10-13 06:4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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