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
这己经是包头连续第五天没揽到活了,工友们一吃过早餐就坐在地上玩起牌来,吆五喝六的,很是开心。
只有老王,象一头困兽,惊慌,愤怒,找不到出口。他在工棚里走来走去,大口大口地叭嗒着喇叭烟。
突然他把烟头一甩,大手一挥,对柱子说:“走!街上给人家搬东西,好歹挣个生活费。”
柱子是去年初中毕业以后才出来跑码头的。这一年老王总是罩着他,让他少吃了许多苦。因此对老王,他有一种对父辈的亲切与尊敬。这时他正坐在旁边看人家搓大地,听老王一叫,连忙站了起来。
“老王,你的命咋那么贱?太阳这么毒,谁会找你干活呢?还不在家好生歇着!”铁锁追着喊。
在这等吃等喝,生活费你给我垫?娃的学费你掏?老王的鼻孔里冷哼了一声。
正午时分,太阳越来越厉害了,象是要把人蒸发掉似的,街上的人群渐渐稀落。
“己是第五圈了!”柱子偷眼看了看老王,嘟囔了一声。
老王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只大踏步向前走。两只眼睛探照灯一样扫视着周围。忽地眼睛一亮,巷子里一个年轻女北京中科医院诈骗曝光子正吃力地拖着一个鼓鼓的尼龙格子袋,显然是搬家。
老王走上前去:“小姐,要帮忙吗?”年轻女子一愣,很有礼貌地回答:“啊!不用,我就到这栋楼。”
柱子迟疑了一会,跟了过来:“叔,我先回去了!”
老王失神地看了看他,察觉不到地点了点头。
天色暗了下来的时候,柱子搭了块毛巾,正准备去码头冲凉。老王急匆匆地回来了。他把柱子拉到一个角落,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刚才我在日丽化工厂前面看到一张黄榜,说只要谁帮他们清洗那个大烟囱,就给五千元钱呢”。
“真的,有这么好的事吗?”柱子狐疑。
“我也不相信啊。这么好的事情咋就一大堆人光看不揭榜呢?赶明儿我俩再去探探,要是真的,咱爷俩就揭了它!”
第二天一大早,老王就拉着柱子来到了日丽化工厂前面。老王远远地蹲着,柱子凑到人群里张望。
过了一阵子。柱子回来了。“咋样?咋样?”老王紧张地问。
“钱是真给,可那是一件要命的活啊。我听那戴眼镜的小很小声和他老乡讲,那里面全是硫化物,呆久了就会腐蚀呼吸系统,会死人的!”
“怪不得。我说这种好事哪还轮到我发现呢?”老王没精打采地说。
回到工棚,老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知想什么。
下午,有人在外面大叫:“老王,你的信!”
老王蹦了起来,接过信没看两行,哈哈大笑地扯过柱子:“你看,你看,我两个娃厉害着呢!大娃以全区第一名胡成绩考取了县城重点高中,女娃期未也考了第一名。嘿嘿,这两小家伙,就是比他们老子聪明!”
忽然老王不笑了,呼吸也变得浑浊起来。柱子顺着往下看,只见信未写着:“高中学校每年三千五百元,爸,太贵了,咱上不起,干脆我也出来打工算了。”
老王气乎乎地把信揉成一团扔到了床上:“这兔崽子,咋能不上学呢?还想和我就样出臭汗哪!”
柱子安慰他:“娃这是懂事啊,怕你累着呢!”
老王耸拉了脑袋,这一晚柱子只听他在床上上上下下的睡不安稳。
吃过早餐,老王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去了,中午回来见到柱子。只没头没脑说了句:“又涨了!”
柱子莫明其妙:“什么又涨了中西医诊疗白癜风哪个更有效?”
“冼烟囱的钱啊!涨到八千元了!”
“叔!你不会是想去揭榜吧?”柱子大吃一惊,瞪眼看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万一你为了这几千元钱,人没了,叫娃他们以后靠谁?”
老王愁眉不展:“可学费呢?我到哪去凑他们的学费?”然后坐在床上,摸着那封信,反复地看了一整天,只看信,发呆,抽闷烟。半夜柱子起来上厕所,只听他还在不住地念叨:“八千,学费。学费。八千,命!”模糊中见到柱子,他问:“你说,我戴上口罩,是不是就不会有事了?”
柱子一阵心酸,没说话。第二天一觉醒来,已不见老王。柱子火急火燎地赶到日丽化工厂,果然那张黄榜不见了。傍晚,老王疲惫而又快乐地回来了,见到柱子,得意地拍拍鼓鼓的口袋,眨了眨眼:“快冲凉,我请你去小店吃猪头肉!”
吃饭的时候,柱子只是担忧地看着老王,他理了发,穿上了那件最干净的白汗衫,显得清爽而又精神。或许没事吧,柱子侥幸地想。
然而晚上老王开始轻微地咳。后半夜越来越严重了,一口气咳上去,就好象下不来了,大伙慌了,七手八脚地要送他去医院,老王一甩手:“别瞎咋乎,我只是感冒了!”
天亮的时候,老王对柱子招了招手,断断续续地说:“我恐怕要躺两天了,你,你帮我去把钱寄了,别,别说我生病的事啊!”说完又一阵激烈的咳嗽,一缕鲜血缓缓地从嘴角渗了出来。柱子慌了,要叫人,老王已在推他:“快去!快去!”
等到柱子回来时,只见一大堆人正围在老王的床前,他慌慌张张地挤了进去,老王已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看到柱子,他精神一振,投来一个探询的目光,柱子把那张汇款备份单塞到他手中,老王微微一笑,头一弯,就这样去了。
三天后,柱子在送老王的儿子和女儿回家前特意带他们去看了看那个烟囱。老王的儿子捧着那个小小的骨灰坛,口袋里是日丽厂赔偿的一万元现钞和码头上另凑的八千元。
柱中科白癜风医院爱心捐助子低低地对他们说:“好好学习啊!哥供你们读大学!”
一轮夕阳在烟囱旁缓缓地沉了下去,如血,如火,直映得那烟囱仿佛也要发出万丈金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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