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游戏——“娶媳妇”

歇斯底里的微笑

童年游戏——“娶媳妇”
  

  

  童年游戏——“娶媳妇”

  ——锋长刃

  

  

  《旧约。雅歌》

  　　

  在躲猫猫忽然成为网络热点的这个初春时节,

  我怀恋起童年的那些游戏。

  逆着时光的方向回望，时光的出处雾霭弥漫，

  是村头一片白茫茫的田野，童年栖息的地方。

  我只能 隔着 光阴的樊篱，

  遥想那些，童话般单薄的黄昏。

  　　

  琉璃蓬结子的初夏，

  黄昏的田边麦场，

  游戏在倦鸟和孩童的喧闹中开启。

  　　

  要迎娶“新媳妇”，先得采摘琉璃蓬。

  散漫在渠沿坟畔，它有半米高的花茎，

  赭色籽粒琉璃形。

  鲜艳明媚，楚楚可怜，

  粉色小花朵在顶端，编成了花冠和项圈。

  花、果团团簇簇 如火如荼，

  妖娆妩媚，堪比新娘子的嫁衣和头饰。

  　　

  《诗经。沛风》

  　　

  在飘渺的追忆中，

  这个游戏，参与者最多，也最让人脸热心跳，带着一丝禁忌色彩，

  和不当着未婚少女骂架一样的乡俗一样。

  这个游戏的功用，也和泼妇对骂相近，

  是那个年代，农村孩童性启蒙的主要途径。

  我们这代人，

  在心跳的童年游戏和粗俗的身体叙事中，了解男女之别，

  之后，长大成人。

  　　

  此刻的游戏，因为芬妮的降临而改变。

  随之改变的，还有这个傍晚，以及我们未来的性情。

  硕大的斜阳将人影拖拽成乌黑瘦长的树状，

  在这样的黄昏，芬妮穿过村庄，容光焕发地来到我身旁。

  余晖将她的秀发染成古铜色，全身笼上一层瓷器般圆润的光。

  哦，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是那狭长忧郁的小巷，是那低回宛转的炊烟,芬妮！

  　　

  她指挥一群灰姑娘编制花环，她说，“要有光”，夕阳就亮起来了，我们身上都有了瓷白癜风诊疗体系器的润泽；

  她说，“花环要戴在我身上，你们男女分为两拨”，事就这样成了。她说，“我们要照着新媳妇的形像，按着她们的样式迎亲”，事就这样成了。

  红花结成硕大的花束，是为凤冠霞帔，一络络明亮的珠挂戴在她头上，花丛中掩映俏丽的脸庞。

  游戏开场，迎亲队伍即将启程，我是今夕的新郎，

  夕阳满意地离开，暮色合围了古老的村庄。

  　　

  《婚路历程》

  　　

  迎亲游戏开场，我是今夕的新郎。

  众口齐声的“唢呐”、“鞭炮”声中，队伍开始了短命的远行。“呜哇呜哇哈，新媳妇娶到家……”

  不断有娃娃挤进迎亲队伍，“唢呐”和“鞭炮”愈发雄壮、响亮。

  大人端着饭碗倚在门前，高兴得嘻嘻哈哈，评头论足，指手画脚；

  少男少女也被吸引来了，喔呜喔呜他们唱，“哪个少女不是花痴，哪个少男不是冠希”，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坐在四个男孩四双手交错搭成的花轿上，明媚动人的芬妮惊喜娇羞；轿夫面红耳赤，唢呐队声嘶力竭，震动了半条街。

  　　

  一如既往，盛大的迎亲活动夭折在女方的家北京白癜风治疗去那家医院门前。村民的嬉笑让芬妮的母亲疾步冲进了队伍。像犀利的雄鹰，

  带着巨大的阴影 俯冲

  扑面而来 豪情满怀

  此时，我感受到了身后冥冥中的召唤。

  我身披外衣，迎风而立，回首望去，庞大的队伍蜿蜒而去，被吞进苍茫的暮色中，心里猛然闪过一丝恐惧和凄凉，我来不及琢磨个中滋味，就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推倒了。

  群体的惯性使迎亲队伍漫过我继续前行，这个可怜的妇人在人潮中摇摇晃晃，紧紧护着女儿，手足无措。像误闯上舞台，置身众目睽睽之下的观众。

  　　

  迟暮中面目模糊的村民，对我的神秘倒地事件报以笑声和欢呼，无数大嘴里喷薄而出的单音节，给了妇人维护传统匡扶风气的勇气，愤怒的正义女神重又还魂了。

  只见她，一出手呀，迅雷不及啊，掩耳那个盗铃……

  扯落一身鲜妍的凤冠霞帔，薅住一头亮丽的乌黑秀发，她向芬妮抽去，顿时，落红点点，珠散玉碎。

  芬妮没有哭也没有喊，苦苦护着发髻上的珠花，被拖进家门。

  那扇黑暗的木门响亮的关闭了。有小孩悲愤地冲上去跺、砸、吐口水，大门咯吱咯吱的回应，态度坚决立场鲜明，维持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老民风。

  　　

  　　

  挫折和忧伤的气氛，弥漫在曲终人散后残余的几个伙伴中。这种浓郁的痛楚的同感，妙不可言，我们默不作声，心照不宣，品味这“与子同泽”的况味。

  我们静坐，等她母亲把门儿开开，然而，月上柳梢，木门依旧静穆，严肃。

  开始还有逡巡的人影过来企图看热闹，后来只剩下沉寂的我们和吵闹的鸣虫，“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缺月挂住疏桐的枯枝，漏声滴断行人的脚步，无望的我们该离开了。明朝，要媳妇的谑闻会给平淡的村庄带来快活；游戏，从开始之后就不能有完整的结局。

  　　

  清冷的小路泛着灰白的光，左侧茫茫的田野，右边静静的墓地，无数灵魂安静地坐着，偶尔攀着月光俯看村户里酣睡的子孙。

  灵魂的影子带着淡淡的孤独忧伤，浮过月亮。月儿就有了灰暗的斑，像一根冰凉的骨头。我们向着这样的月色走去，心中满是未曾有过的孤寂忧伤，和对长大后迎娶新妇的神往。

  此去经年，我孤寂地在月光和月光般清冷的文字中行走，看了许多映在大地上的影子和情节，却没有找到，田野里，清新明媚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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