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男孩为我哭
——献给睡在我下铺的姐妹
有个男孩为我哭
——木叶子
黑暗中,镜子触摸到他满脸的温润,像碰触到了某种奇青海治疗白癜风医院异而骇人的植物,神经质的抽搐着。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咸涩的味。
我想我不是太能够了解镜子,但当有天我发觉这个咋咋呼呼的男人婆开始小女人起来时,我想我们开始彼此了解。
镜子总说:如果她是个男的,那么他会不费吹灰的追到任何一个他看得顺眼的女人
镜子喜欢眉飞色舞、夸夸其谈,只要她在我们就快乐得忘乎所以。但镜子始终是个自知的人,即使她身为男人,也不会有女人投怀送抱的。镜子的锏就是那张令许多男子汗颜的嘴皮子,甜言蜜语张口就来,调侃戏语一大箩筐。她还就真能让你信了她,要不然13个老婆怎么就相安无事呢。
我想也正是因为镜子的某个细胞里潜藏某种属于雄性的因子,所以本能的追求新鲜和刺激的快感。
大一下半学期的时候,镜子已经是邻近班的熟人。出门得一路行点头礼,矜持却可以俯瞻全局的那种。她是个需要出去混的人,因为不甘寂寞和平乏,这让她如鱼得水。
小黑也是属于那种出来混的,不过他的鱼缸要稍许大些。同样的一路行点头礼,黑子的脸上总带着他那憨傻的笑。他的目光平及你的眼眉,这会引起女人的错觉,她们总是会很习惯的把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人当作中性人处理。
两个性别模糊的人是会无意识的互相吸引的,这是动物的本能,人也是。
镜子说:她是个思想上绝对独立,而生活上完全依赖的女子。
她会把道理弄得很清,却把事情搞得很糟。说话就像一篇发散性论文,开头主题明确而后雾里看花。如果你让她在一张白纸上作画,那么她会做很久的构思然后精心地勾勒出轮廓,最后却硬生就给图的乌七八糟。镜子说这是她自己的意识,旁人是不需要去懂的。她始终坚持着,如同这次我们不能阻止她一样。
“女孩子是要懂得SAY NO的,你知道吗?!”茄子在床上重重地翻了个身,勉强的维持着声音的平静和脑瓜的清醒
“可我说不出口”镜子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不能这么任性,不要因为自己快乐而带来彼此以白癜风医院哪家最好后更深的痛”
“可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朋友能有那样的举动吗!”茄子质问着
一阵沉默——,我听到了下铺悉索的声响:“可我需要有人陪伴”
“这是自私,你没权利要求别人对你一味地付出,而你可以以一种置身事外的姿态说STOP”
“可这原本就是个游戏,我们说好的”
“你玩不起!”
“是的——”
我感觉到床铺间断地抖颤,轻微而压抑。
灭了灯的寝室,月光穿透薄薄地花布帘子,托起空气里漂浮着的咸涩味,潮湿的感觉。这让我在这之后的2天都没有打起精神。
晚秋的夜,上弦月迷蒙蒙的挂在黑色的幕帘子上。风吹过的时候,镜子看到它晃晃悠悠;“你看,那月亮还没睡醒就来值晚班了”
“哦”
“你说,它会不会就这么被风吹落了”
小黑紧了紧揽在镜子肩上的臂膀;“傻瓜,当然不会。就算掉下来,那就让他砸到我好了”
“你才傻呢,月亮那么大。你头太小了,受力面积不够。”
“哦,那就只有让他同时砸到我们两个了”小黑毋自诡异的笑,漏出一排象牙白的牙齿
镜子身子抖颤了一下,推开了他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我看我们得谈谈”月光下镜子一脸的肃然。宿舍楼前的木椅因为两个人影的分开,而显得窄小起来。
他一脸的疑惑,脱口而出的问话却被哽在了喉头。他看着月光下那正在喋喋不休剧烈运动着的嘴唇,那愈发模糊的脸庞。
镜子还在陈述着她一贯发散的论述文,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到了嗓子口的干涩,于是北京治白癜风到哪家医院最好停顿,用力咳了2下。
月亮不知何时退出了他们的视线,高大的松柏把纯粹的黑暗留了下来。
他趴在木椅的靠背上,背对着她。沉默——黑暗让呼吸加速。长久的沉默,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以不同的频率进行着。镜子开始有些不耐,不安的欠了欠身子。她用力拉了下他的衣角,他侧转身,黑暗中有少许的光亮。她缓缓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他,然后她触摸到他满脸的温润。她的手像碰触到了某种奇异而骇人的植物,神经质的抽搐着,继而猛的反向弹回。她把手指放进嘴里吮吸,咸涩的味。
“我总是不经意的作用于一样物体,却从没估计到会有那么大的反作用力”镜子依旧侃侃而谈,却绝口不提昨夜的晚归。
我用手支撑着脑袋怔怔的看着镜子,煞一副研究的架势。镜子用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有些局促。
“他哭了,我触摸到了,湿湿的感觉——”镜子喃喃着,漠然地把脸转向窗外。
窗外风起,叶子飘忽着从枝头坠落,粘着在潮湿的地面,迅速的瘫软着。
“她又去找他了”茄子皱着眉,像个忧郁的小妈妈。我看着她,“噗哧”就笑了出来。
“笑什么呀,她还带去了薰衣草和一张白纸,说是要去重新开始。真是莫名其妙”一个星期后的傍晚,茄子这么告诉我。
我从没怀疑过镜子是个柔软而任性的小女孩,即使她平时是那么的嘻皮。
镜子说,她受不了他的那种冷漠,让她感到负罪的内疚。
我用胳膊枕着头:这不是你的错,但至少你得对自己诚实。
是的,正是这样的诚实伤害了他。那天晚上,我说我从没喜欢过你,我只是需要有人陪伴。这样无聊的时候,无论是谁的靠近我都会接受,包括你。我记不得那天我到底说了些什么了,真的------
我听到下铺悉索的声响,然后是开窗的声音。月光从窗帘掀起的一角里钻进,泄露在了窗边的影子上。
寝室里,小曼和茄子的鼻息此起彼伏,镜子幽幽的喃喃声仿佛从窗外传来。她说她确定那天晚上她触摸到的不是那个男人的眼泪,而是一种奇异而温软的植物。这种植物以吞噬人的心来维持生存。起初你不会觉得痛,只是偶尔痒痒的感觉,而后当它撕开表皮进一步吞噬的时候疼痛就来临了,这种疼痛延续着,阵痛的间歇在急速地缩短。当这种痛到达顶峰的时候,快乐的高潮也随之到来。因为麻木,因为心也整个的叫它给吃了去。
我趴在上铺,看着随风而起的帘子下那正被风干的脸庞,心也随之飘摇。
我知道那天晚上拿着薰衣草的镜子哭了,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理智和坚强。她哭了,因为他的冷漠。也正是在这眼泪中,他们很快的和解了。这是小曼,那个我们寝室最温顺的女孩后来告诉我的。每当诉说起当初夹在小黑和镜子中,替他们两干的那些个通传报信的活计,小曼就会抿着薄薄的嘴唇摇晃着她可爱的大头,一脸无辜又无奈的表情。
进入冬日以来,第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走在寝室的小道上,阳光有了不一样的白癜风用什么膏擦浓度。
我抬起头,惊呼到“哇,天好蓝哦!”
“像地震前的预兆”我略一迟疑,侧过头看到高高扬起的镜子的头颅,骄傲的姿态。从容而淡定。
“嗯,好像是哦。”我看着她,嘴角就不由得牵起。我知道镜子会好好地,好好地做她自己。
湛蓝的天空,透明的心境。在这样的冬日早晨,我们相视而笑。
我想很多年后,镜子会坐着摇椅对蜷缩在身旁的小孙女说:曾经,有一个男孩为我哭过。虽然他不是我的爱,但他会是我一辈子的感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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