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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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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9-10-28 02:53:1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奔丧
      
   
    死亡有很多种,老死、病死、横死、或者自行决断。诸多形式仿佛与生存是平行线,始终并肩而行,唯等某时某刻跨北京白癜风哪家医院好过这一步之遥,便是生的尽头、死的起点。而死亡则成为死者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瞥,永远留在生者的记忆里。
    我储存他人死亡的记忆并不多,深有感触的一次要属前几天刚发生的。
    凌晨四点,尖锐的电话铃撕裂神经般促响。乡下来了信儿,说妻的爷爷刚刚过世。我和妻慌忙穿上衣服驱车前往,一路伴着新鲜刺鼻的马粪味直奔田屯儿。
    到了村头儿北京中科白癜风崔永玲,远远听到哭声。我们下了车,有人送来披麻和孝带。妻她已哭了一路,此刻更是难以控制悲伤的情绪,我扶着她的胳膊走进灵堂。老人的遗体躺在一张小床北京治白癜风的医院哪家最好上,看起来很安详。我们夫妻俩就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随后烧了纸。哀乐沉闷的回荡着,烘托出凄哀的悲凉,我也被感染得心情沉重起来,不禁泪眼汪汪。
    爷爷是九十高寿后才因病归西的,属喜丧,加之在村里颇有威望,于是两个住在乡下的叔叔决定大大办,以表孝心。布置酒席、戏班子搭场子,院子里一下手忙脚乱开了锅,悲伤的气愤瞬间荡然无存。一个几分钟前哭得满脸泪的胖女人,这会儿正热火朝天的往炉子里续柴火。仿佛痛苦从未有过,伤心的泪也从未流过,我有些不寒而栗。
    呜哩哇啦的喇叭声在院子响起,戏班子开始唱起了东北二人转。村里的大人、孩子一股脑涌过来,把院子围个水泄不通。白看的戏都不能错过,更何况是随了礼钱的。戏唱了整整两天,还有川流不息的流水席,热闹的场面可想而知。哭声伴着笑声,这阵势我还是头回遇到。
    傍晚时分,大叔手里拿个黑袋子,凑到妻父面前低语:“大哥,这是村里人随的礼钱,还不少哩。”大叔嘴角安奈不住窃喜。妻父一直黑着脸,大叔慌忙敛住笑尴尬的说:“我合计扣除办酒席和丧事的钱,其余的我们哥三个平分……”话音未落,妻父嚯得站起身怒斥:“我一个子儿也不要。你和老三两个不争气的东西,你们对得起爹吗?你们心里坦然吗?爹死了你们还不忘了钱?”大叔看不妙,缩头跑了出去。据妻说,她的两个叔叔在爷爷的活着的时候,都不愿意照顾老人。现在爷爷去世了,丧礼办得风光体面,多半是为了礼金,怎能叫人不气愤啊。
    此刻,妻的姑奶坐在灵堂里的炕沿上,长叹一口气哭说:“我的老哥哥啊,你咋就走了,北京中科忽悠你听着二人转没?那段儿《凤仪亭》,是你最爱听的。我的老哥哥啊,你咋就把妹子丢下了啊……”泪水默默划过老人布满皱纹的脸颊,我悄悄拿了纸巾递给姑奶,这心酸的一幕令屋里的其他人都再次流下泪来。
    出殡这天,灵车一大早就停在院外。老人的棺椁已抬上了车,有人让我把纸人纸马也抬上去。管事儿的刚宣布启程,姑奶就不顾一切的从屋里冲出来抓住车沿哭喊:“哥呀!哥……”第二声哥还没喊出来就昏倒在地上。我纵身跳下车,急忙掏出手机拨打120。姑奶的大儿子把老人抱到炕上,不停给她搓手脚。老人的唇色铁青,我感到一丝不详的预感。救护车赶到后,医生说人已经死了,应该是心梗发作。姑奶的大儿子无论如何不能相信这个事实,“医生,你再给好好看看,我妈的手还是热乎的呢。”医生还是那句话。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老人的手,已经冰凉了。
    这是我见到的最完整的一次死亡,刚才还活脱脱的在眼前,瞬间就被死神带去了鬼门关,令我倍受刺激。爷爷的出殡仪式结束后,我们又匆忙返回给姑奶奔丧。姑奶家中已经儿女上下哭作一团,残酷的打击亲人们都接受不了。忽然有人高喊:“谁字写得好,老太太的灵牌还没人写呢。”我自告奋勇的站出来:“我来写吧!”那人把灵牌和一张纸递给我,让我照纸上面的写。拿起笔眼前浮现老人流泪的模样,我的手不禁颤抖起来,我为老人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定了定神儿,我终于在灵牌上认真的写上:母,廖玉珍,享年78岁。
    两位老人如枯叶凋零般先后去世,空留痛苦给后人。而葬礼的热闹和排场又意义何在?与死人何干?死亡本身就很悲凉,可悲伤同繁喧交织的场面更令人感到彻骨的寒。我希望两位老人并不孤独,因为他们可以结伴而行,死亡或许只是他们另一段旅程的开始。
    我拿了捆纸钱扔进火盆里,然后虔诚的跪在灵位下面说:“老人家,你们要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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