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老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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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老房子
  

  永远的老房子

  ——棋子

  

  

  随着我和姐姐在这个都市中工作、生活、定居，家，是一年比一年回得少，爸爸妈妈固守在空荡荡的家中日复一日的祈盼着我们的回来，在我的眼中成了理所当然的事了。直到有一北京治白癜风做好的医院天，妈妈打来电话，说，他们准备买一套商品房住，下次我们回来就可以住新房了。

  惊闻这个消息——是的，我的第一反应是震惊——我马上在大脑中搜刮反对的理由，因为一想到家，脑子中涌现的就是那几间青瓦房，就是那满院子的果树花草，就是那每一个角落都留下我和姐姐成长印迹的小院子。

  家里一共有六间房，四四方方的一个大院子，暗红漆的大门向南开，走进来是一个一米多宽的小通道，平时放自行车。左边两间房是我和姐姐的，右边两间房是厨房和杂物间，院中正对通道是一条砖铺成的路，路的尽头是两间正房，外间作为客厅，内间作为爸妈的房间。道路两边是菜地，嵌着用斜插入地下一半的红砖做的边，过上种了一圈的九月白，开放时像镶着精美边框的一幅画。房子是爸爸亲手刷的，用长柄的滚筒刷的粗糙的白灰，一碰，衣服上就染了一大块白；地上是高低不平的砖地，有些地方裂着好大的嘴巴；阴暗潮湿的厨房中裸露着的大梁上吊下来一只40瓦的灯泡，还有水泥的池子和厚厚的木头案板，甚至还有一个比我年龄还要老的烧柴火的灶台。

  记忆中推开窗户，见到的是绿色的植物，闻到的是满院的清香，听到的是吱吱喳喳鸟声；院子东头有条河，河水清得可以游泳，再早些时光，还有人在里面洗衣服、洗菜；那个时候，人们早睡早起，空气清新得像是要拿去榨汁的柠檬，臭氧层空洞、酸雨、粉尘污染等名词还从未听过。

  小时候，我总是吃着最新鲜、最营养的水果，是熟透的、汁水盈盈的、直甜到心底的水果，那绝不是现在门前小摊上卖的喷洒了激素催熟的、失去水份与光泽的水果所能相比的，这一些全都是因为我们有个小院，而院中又种满了果树。

  春季，樱桃树上很快就缀满了点点红星，我每天放学后，扔了书包，便直奔树下，先是站在树下摘，然后是站在凳上，再然后是爬到了树上；若是碰上刚下完雨，我自会披上爸爸的大雨衣从头裹到脚，再爬上树，那自有另一番乐趣；樱桃也早已等不及去洗了再吃，后来连一颗颗吃也觉太麻烦，索白癜风爱心传递分享会性一把把往口里塞，积了满口的核，瞅准一个地方，一次猛力吐出，仿佛自己成了一个武林高手，现在哪里还找得到这种豪迈的吃法？但樱桃树也会招虫子，有种不知名的虫子像芝麻大小，聚在一堆，把叶子卷起来，躲在里面吃叶子，我每次就把生虫的叶子剪下来，拿到炉子上烧，当闻到一股焦糊味时，昂昂然很有一种成就感。

  夏季自是葡萄的天下了，我们在道路两边的菜地中种有葡萄，中间搭上架子，当葡萄爬满了枝架时，葡萄架下又是天然的乘凉好去处。晚饭后，躺在凉床上，微风过处，枝叶作响，听在耳中，凉在心中，看着垂下的一串串绿莹莹的葡萄，以及远方蓝黑色的星空（那时的星星可比现在多得多），仿佛置身于《天方夜谭》的神话世界中，那个时候，大家都还没有成为电视的奴隶。面对满院子的诱惑，我和姐姐总是趁中午爸妈休息时偷吃，小孩子嘴馋，往往等不及长熟已吃去了一大半，常常会有几天酸得牙齿连豆腐也嚼不动。

  待入了秋，枣儿与石榴也成熟了。枣树是种在厨房前面，枝叶做了厨房的绿色顶盖。每当这时，我便沿围墙爬上了厨房的屋顶，草苫的屋顶坐得很舒服，一伸手便可享受到美味的枣子，而且视野开阔，又有绿荫的天然屏蔽，常使我乐而忘返，但次数一多，爸爸可不乐意了，因为他要请人修屋顶了。石榴的收获是分大小年的，碰上大年，收的石榴除了赠送亲友处，多余的石榴在冰箱中能吃到过年。

  院中的菜地里则种着各种小蔬菜，一场雨后，碧绿的菜叶上挂着小水珠，嫩得让人不忍摘。一畦小菜地，也让幼时的我增长了不少的知识。看着现在的小孩子，背着与身材不相称的大书包，在钢筋水泥的森林中穿行，与大自然完全脱节，我在庆幸自己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时也更加怀念起那栋老房子了。

  有一个小院子，也就为小动物提供了生存的空间。在我上高中以前，大大小小约有十几只动物曾在我们家中安居过，有鱼类、爬行类、鸟类、哺乳类，还有若干只软体类的蜗牛。

  记得上小学时，有一年暑假，邻居家的男孩跑来问我想不想养小灰兔，这是四个可怜的孤儿，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妈妈就死了。面对四只灰溜溜、绒乎乎连眼睛也没睁开的小肉团，我立刻投入了无比的耐心与爱心。先找出一个纸盒，铺上几块布，再找来一团棉花垫上，然后再铺上一层布，才小心翼翼地把四个小宝贝放进去。接下来就是解决它们的吃饭问题，冲好一杯奶粉，可它们却又太小，不会对着杯子吃。我于是找来一个软眼药瓶，套上细软管，把软管另一头递到它们的嘴边，眼巴巴地看着，希望它们能吸上一口，唉，可惜它们太小了，什么也不会，我看着很着急，就要硬灌了，可灌进去的奶又顺着嘴角流了一身。我忙给它们擦去，碰着它们软绵绵的小身子，只感觉一点点地冷下去，似乎第一次真实触摸到生命的消逝过程。尤其不幸的是，由于它们太小，又灰溜溜的，我们家的猫老把它们当成了耗子，总在旁边踱来踱去地监视，准备我一走开，它就扑上去。终于，这四只小生命没能活下去，在三天中先后死去。

  此后，我们家养的动物一直在不停的更新换代中。有一年，一只小刺猬闯进了我家的小菜地中，被我们家理所当然地收养了。我听说以后跑去看，它正躺在它的新窝中睡觉呢，只见到了一团又硬又尖的刺。它对新环境适应很快，只两天，就在我们家中闲逛了起来。中午，全家在客厅吃饭，想起了小刺猬两天没吃东西了，于是到处去找。北京白癜风医院治疗方法有人证明上午在客厅见过它，于是全家人，拿着竹竿电筒，趴在地上，仔细地在床下、桌下、柜子下、沙发下搜索，竹竿像探照灯一样从下面扫过，邪了，就是不见它。折腾了好久，姐姐累了，刚坐到沙发上喘口气，手往沙发角落里一按，立刻尖叫了跳起，我冲上前去，掀起了上面盖的衣服，这只可恶的小东西正酣睡呢。就这样，这只小刺猬在我们家一直是时隐时现，不时让我们虚惊一场，直到有一天，它大概又怀念起了流浪的生活，于是从我们家不告而别了。

  养的最庞大的一只动物是大山羊，它是在姐姐的再三要求下，妈妈从乡下的姑姑家牵来的，就养在我们家大门的过道内。当时，我们家附近还有不少荒草地，不像现在全盖上了房子。每天下午放了学，我与姐姐牵了它去附近的野地里放，还经常给它挖草吃，那时天总是很蓝，躺在草地上，总会把自己想像成一个快乐的牧羊女，手中甩着一支长鞭。经过观察，发现它特别爱吃榆树叶和槐树叶，我和姐姐便经常去爬河边的那棵大槐树。渐渐地天气越来越热，过道内被它弄得令人窒息，它也脾气越来越大，非得有人陪着才肯安静。中午，大家都去睡了，它不甘心受到冷遇，于是大叫不停，以求重视。妈妈怕影响左邻右舍的休息，就只好天天中午陪它散步了。在散了一个月的步以后，妈妈又让它回到了乡下。

  提起了房子，总是伴随有无穷的回忆，让爸妈守着这个家，其实是想让他们帮我守着一个凝固的童年。然而爸妈还是搬到了新房中，那儿有宽敞洁净的厨房，有干净方便的卫生间，有水泥铺成的道路通向很近的集市。突然我明白了他们搬家背后无言的理由，爸妈老了，他们的体力让他们无奈地放弃亲手布置的小院，选择更为方便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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