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窗

歇斯底里的微笑

  那是一扇布满了蛛网和灰尘的灰暗的窗，满是褐色铁锈的栅栏寂寞地钉在破旧的木窗上，玻璃早已脏得像教室里的黑板了，它仿佛是从破旧的圆明园废墟中复制过来的，很古老的样子。里面很黑，透过布满了灰尘的玻璃什么也看不清。"里面会有什么呢？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吧，黑洞洞的。"每次经过时，我都禁不住地想。

  面对外面的世界，内心世界自然而然地作出了反应。

  虽然乌鲁木齐最好的白癜风医院自己也不认为会有什么，但是当走的次数多了，那扇窗却慢慢地萌生出了很多诱惑－－里面到底是什么呢？这个诱惑竟然越来越强烈，我常会忍不住想去探个究竟，但也时时克制自己：黑洞洞的，那么幽深，决不会有什么好东西，有很可怕的东西也未可知；这样破落的地方，即使有好东西，也会变得不好了，还是不看的好。这种克制起初还有效，可后来竟越克制越强烈。我们知道有许多东西并非是压制所能奏效的。就像有时我们越是努力克制自己不要想"葡萄"时，越是禁不住要流出口水来。大禹的父亲试图压制洪水，可导致了更大的水灾。于是我觉得不该这样难为自己，决定去看一看。

  面对诱惑，心开始无力，意志开始退却。

  我悄悄地去了，在不会有人注意的时候，虽然也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可还是不愿让人看见。把脸靠近窗，睁大了眼睛，可还是什么也看不清。玻璃确实很脏，里面光线又暗，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不知到底是什么。可能是看不清楚的缘故吧，诱惑竟然更强了。我用一个青年的勇敢与执着，抓住铁栅栏攀了上去，用手抚去玻璃上的灰尘，上点也不在乎脏不脏了。可是里面的灰尘仍然挡住了我的视线，还是那么模糊的轮廓。我懊恼地用拳砸了两下窗，跳下窗台走了。

  意志却掩不住诱惑引起的潮，心潮涌动起来了。

  深夜，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我竟又想起了那扇窗，又想起了那模糊的轮廓。“那些也许是美丽的东西，只是未被注意。而我如能首先发现，将成为一个伟大的发现者。发现者的伟大就在于他的独一无二”－－“唉，不要胡思乱想！”我打断自己，"不就是一扇幽深破旧的窗嘛？老想它干什么？"我闭上眼睛想睡，而那扇窗却浮现到眼前来了。还是那么黑暗，却显得更加深邃，恍惚中竟显出一幅静谧优美的图画来：古神话中高脚的油灯闪着淡淡的美丽的光环，模糊的器物是华贵的橱柜构成的，在灯下闪着诱人的漆光，似乎还散发着檀木的香味，橱里是线装的古书，精装的手册，……它们贮满了各种各样的知识，记载着人类的历史：地球的起源，宇宙大，第一群古人出现，历史上解不开的谜团，现代军事中的神话般看白癜风到中科白癜风医院的高科技，UFO之谜，未来地球将如何与其他星球上的文明人类交往……啊，这些正是我感兴趣的，太迷人了！不去探个究竟，怎可领略其中的美好呢？

  一个火花燃起，然后蔓延。火花本来就是可以燎原的东西。

  在许许多多次的徘徊之后，我再也克制不住那份想象出来的诱惑，一个没有人的下午，破开天窗跃了进去。窗子并不低，跃下震得我双脚发麻。我好不容易才站稳了，光线的反差让我好一阵子看不清东西，使劲地眨了眨眼，天呀！满屋子全是破旧的竹筐，胡乱地放着，还有许多布满蛀孔的木板，长短不齐，很旧，可能无法用作木料了。稍微一动，木板上立刻会飞起许多灰尘。光线很暗，但满屋子的狼藉还是涌进眼来。哦，我神往以久的窗里竟然是这副样子，心系不已的幽深的窗里竟是些如此破败的东西！失望扑到我的心上，就像寒霜打到嫩叶上，心马上发抖了。

  于是，美丽的幻影纷纷跳楼，摔在幽深的黑暗里，埋进灰尘中，永远爬不出。

  我并不死心，就像寒霜中的嫩叶并不会马上枯死一样，到处走动，希望能发现些有价值的东西。可是每走一步，不是撞上了蛛网，便是弄倒了筐子。灰尘开始乱舞，我被呛得透不过气了，满头满脸都是灰尘。我恼极了，拼命乱翻起来，但那不过是一种在干了荒唐幼稚的事时的无奈举动，结果撞上了更多的蛛网，碰倒了更多的筐子，扬起了更多的灰尘。我被狼藉译成了别样的难堪，颓然地蹲在角落里。一大滴浓黑的悲凉滴到心上，真的好冷。“本来早就说过儿童白癜风的饮食症状是怎样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可我怎么还是来了？现在－－唉，我真是－－－我很傻吗？不，我几乎可以说早知道结果，可谓是先知先觉呢！可是结果我还是来了，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什么诱惑了我呢？

  心开始滴血，但苍白也因此渐弱。心本来就不应该是苍白的。

  天暗淡了许多，在里面更能感觉到。我必须得离开，可要出去还很难，既有途径上的难，更有心理上的难。就像有人说的“生理上的毒瘾好戒，心理上的毒瘾难除”一样。出去只能再翻越天窗，可天窗从里面比从外面要高得多，外面尚有铁栅栏可抓，里面却没有地方可攀，很不容易上去；更怕的是现在灰头灰脸，见到人多不好意思，何况还有可能碰到熟人。我急了，使劲地往上爬，可是却一跤跌下来，倒在破筐里，全身都是灰，连鼻孔里都是，活象戏剧舞台上的小丑。我无奈地坐在那里，垂下了头，“出不去了，出不去了！”我在心里在呼喊，嘴上却没有一点声响。到了这种时候，谁还会找别人帮忙？只会怕被别人发现，绝不敢叫出声的。我无助地望着窗外，想想人真是有意思：不久前我还站在窗外想方设法要进来；现在我却为如何出去发愁了，生活中到底有多少个这样的窗？

  心在滴血，它感到了深深的痛楚，痛使心开始狂啸，意志却因狂啸而升腾起来。

  为了一个明明早就觉得是什么都没有的诱惑，我竟落到这样的境地！可我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怎甘心如此？我一定要出去，用我的勇气、智慧和力量。环顾屋子，木板已烂得一点也不能用，只有筐子可以做支撑，便摞了几个，小心翼翼地踏上去，身子刚刚能靠近窗户，筐子就破了，脚卡在了里面，一下子就扎破了，流出了血，钻心地痛。我忍着痛，继续摞下去，反复几次，终于能够攀着天窗了，慢慢地向上提腿，小心地跨出，在我就要跳出来的时候，里面的筐子“怦”的一声倒下了。我总算是出来了，窗外的太阳竟然还是很好。

  流了许多血以后，心开始平静，但早已疲惫不堪了。

  我打量一下自己，看了看受伤的脚，弹弹满身的灰尘，样子就像叫花子，形象如同越狱者，地道一个小丑。这就是没能自始至终克制住自己的结果，让心随意飘荡，明知是毫无意义的事，仍然去做。说到底不过是想探个究竟罢了，却弄得这样。难道这是人性的弱点，无意义的好奇在驱使，意念里想象出来的美好的诱惑，我知道我和许多人为什么错了和在错着了。太阳已渐落，晚霞满天。刚才不过几十分钟，我感觉却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而我所得到的除了灰尘的伤口外，还有什么呢？我回头望了望那扇窗，依旧布满灰尘，依旧幽深。

  我走了几步，再回过头，看了一眼那扇窗，还是那么幽深，里面似乎又晃动着什么……我不敢往下想，赶紧拔腿跑了。

  受过伤的心疲惫了，可再一次看到那扇窗竟像是又一下子恢复了，仿佛又有无限的勇气要去探寻个究竟。

  身后依然是那扇窗。这个世界有许许多多这样的窗。